不論如何,當每天都能在樹上、水裡,甚至奇怪的箱子裡看到一團黑漆漆的陰影時,加奈千央已經可以由一開始的驚吓到後來的視若無睹。
“真是冷淡啊,”
少年抱怨着,
“明明對陌生人都能伸出援手,卻唯獨對我這樣嗎?”
“我沒有打擾别人實現人生追求的怪癖。”
再次在lupin碰面,加奈千央對太宰治點了酒又不喝的行為逐漸習慣,碰了碰對方的杯子:“你的傷口又增加了不少啊。”
太宰治不以為意地一隻手托着下巴,另一隻手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
“啊,無聊透頂的工作帶來的調劑品,結果是一群蠢貨,搞得我又沒死成。”
這人的話也隻能聽聽就算了,不能做數。
在□□内有一句話,叫“太宰治的敵人的不幸,在于他們的敵人是太宰治”,這份恐懼下的豐功偉績,那些布滿鮮血的黑暗,将大量的利益輸送到了□□,也将他的名号牢牢地挂在了懸賞榜上。
“啊,說起來,我聽織田作說加奈的工作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真好——我也想試試看啊。”
“有什麼有意思的地方嗎?”
加奈千央迷惑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經手過的工作,
“幫人跑腿,尋找失物或者失蹤的人,打零工,接一些快單……都是些尋常的無聊小事。”
“要我說,這世間的一切,無非都是通往死亡道路上用來消磨無聊的工具而已,”少年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粼粼波光的酒面,讓那一向灰暗的神色也亮了幾分,
“就像泡沫,說的再好聽點就是煙花,轉瞬即逝罷了。”
“這算是悲觀主義的中二少年的肺腑之言嗎?簡直聽不下去,”
加奈千央忍不住反駁他,
“要我說,你隻是個自以為自己看透了一切的小鬼罷了,嘴上說着要通過近距離接觸死亡來找到人生命的意義,不過就是個陷入虛無主義的笨蛋。”
“哈?!你明明和我年紀一樣大,在這裡裝什麼成熟!”
像是被踩了痛腳的貓一般,少年跳了起來,
“比起我,你才更像笨蛋吧!自我麻醉式想要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一天天重複着明知無聊但找不到人生目标的日子,還要在這裡老氣橫秋地說毫無意義的正論!”
同樣被戳到難堪之處的加奈千央:
……好氣。
“不敢去嘗試、去相信他人的膽小鬼!”
“粉飾太平,毫無堅持的軟弱無能份子!”
酒保放下了一直擦拭的杯子:
“本店謝絕會在此地動手的客人,還望兩位客人知曉此事。”
“這裡沒寫這樣的規矩。”
“事後會照價賠償的。”
“唔,現在有了。”
兩個加起來年紀都不夠酒保一半大的人,眼睜睜看着對方從後面取出一塊木闆,仔仔細細寫下這條規定。
太宰治和加奈千央:
……
兩人乖巧地走出了酒吧。
冷風一吹,發熱的頭腦也降下溫來,兩人面面相觑了約莫半分鐘,加奈千央率先妥協,走向自己的新坐騎,拍拍坐墊:
“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太宰治果斷地順着台階下,在看到那是一輛摩托後挑了挑眉:
“新的代步工具?”
“最近手頭寬裕了不少,有了這個我的工作也能省事些,”她翻身上車,點着火,
“接了個輕松的長期委托,加上黑市那邊的高價委托,再過段時間請你們去參加我的遷居儀式。”
“喔,那聽起來不錯,正好我最近在研究廚藝,最近我開發了一個新的雞肉食譜,我把它取名為‘超人精力鍋’,和它的名字一樣,吃完之後不論忙多久都不會累,可以說是夢幻的……”
車向後沉了一下,呼吸聲貼近了她的後背。
“恕我直言,這不像是能入口的東西,另外,缺點呢?”
“缺點的話,大概就是忙完之後會陷入昏迷吧。但考慮到有的時候需要精力滿滿地長時間工作,可以說是相當有價值的食譜了。”
加奈千央不打算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又問了遍對方的住址。
太宰治隻是給出了一個模糊的地點,在港口附近。
那邊有什麼住宅區嗎?少女思考了一會兒,沒在記憶中找到對應的建築,但考慮到對方可能有其他情況,沒有再多問。
“說起來,我也有一個認識的很讨厭的家夥喜歡摩托,啊,我不是在說小姐,是一隻黑漆漆的小矮子啦,每次看到他跳腳無能狂怒的樣子,真是給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呢。”
加奈千央身體一僵:“這、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