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地方曾經有一個如狗狗般開朗活潑的孩童。
他熾熱、真誠、就像是被泡在糖罐裡一般樂于分享自己的快樂,一件小事可以講得繪聲繪色,一個舉動帶着稚嫩童趣,如一隻永不疲倦的喜鵲叽叽喳喳卻又惹人稀罕。
可偏偏誰都知道他背負着一個可憐的身世。
赤之陽的童年說不上好但也不能是壞……從出生時就有着一個整日酗酒不着家的父親和怯弱溫婉的母親,家中亦是清貧如洗,生活地重擔壓在一個柔弱婦女的肩膀上,就算是這樣也會被時不時回家的男人洗劫一空,這是壞。
但幸運的是,他有着一群善良熱心的鄰居,于是東家一碗米粥和西家一點細米,小小的孩子就這麼被養大,算是半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喪父式小孩。
不過嘛,赤之陽才不是那種不懂感恩的家夥。
他還小很多事情都幫不上忙,但是小少年雀躍飄揚的聲音本就是個好招牌宣傳!它既能幫小攤老闆大叔提前下班休息,還能為瘸腿的木匠照顧新來的客人,給換了新衣裝的奶奶阿姨提供情緒價值,比如小孩特真誠的誇誇……顯眼的外貌不僅招同齡人的推崇還能吓唬某些欺軟怕硬的。
如果赤之陽想,不,是已經成為了孩子們的領頭大王!
經常性的,單純隻想幫上忙的少年又能拿到一筆酬勞,或者驚喜的水果糖,少年最喜歡其中紅色的口味,還有木匠大叔雕刻地活靈活現的木雕小狗……
推都推不掉。
不過吧,這樣的環境也不乏會有一些壞家夥跑來陰陽怪氣的“可憐”小孩一通,但赤之陽什麼都沒聽進去。
什麼!什麼?你說我是沒人要的可憐野孩子!?
難道他不是天底下最幸運的小孩嘛!
每個人都喜歡可愛小狗诶!
小狗正在發起可愛沖擊波.jpg
可能、也許,會有那麼億點點頻繁的小麻煩,比如那位不是那麼稱職的父親……酒鬼距離變成徹底的人渣就隻剩下打婆娘這一條了,雖然後面好像也沒差别。
但沒關系!赤色的孩童心想,雖然生活少了順風順水的安穩,但和酒鬼鬥智鬥勇的捉迷藏遊戲其實也蠻有意思的~
這樣日複一日的往後本該繼續下去的……
嗯,本該。
聽着瘸着一條腿的男人的講述,已經知道面前惆怅的吸了口煙的木匠先生,坂田良人沒忍住問道:“然後呢?”
這位故事裡隻出現了一小點篇幅的木匠大叔,臉上有着深壑的皺紋,那因常年幹體力活而生有老繭的大手細緻地摸索着手中灰撲撲的木雕小狗溫潤的紋理。
“那個婦人再也忍耐不了酒鬼丈夫的剝削,做出了大膽當我決定,和一個男人私奔。”說着,坐在另一邊樹蔭下的木匠擡頭看了眼不遠處的老太太,她已經回過神了,面露哀傷的有一下沒一下擡頭去看挂在樹杈上的紅領帶。
“結果路上出了意外,隻有個盒子送了回來。”
直白點也可以是說是骨灰盒。
坂田良人怔愣一下,然後幹巴巴的轉移話題。
“您,您知道的還挺清楚的哈,那……那孩子現在是,離開這個地方了嗎?”雖然在海裡面找一滴水是有些困難來着……
坂田良人不由得觑了一眼隻剩下碎石,大緻看得出是房屋樣子的,紅色小孩在故事裡的家。
隻希望不要是最壞的結果……呸呸,不能烏鴉嘴!
木匠手指往口袋伸卻啥也沒摸到的悻悻收回,其實他想抽煙的來着,不過有好些年沒碰了。
“當然清楚。”他斜睨了一眼坂田良人,“那女人走的時候帶的幹糧還是我提供的。”
啊?坂田良人瞪大眼睛,“啊!?”
“那孩子大半夜淋着雨跑來找我,匆匆忙忙的連傘都沒要,傻子都知道有事。拿了東西就趕緊往回跑……”說着,木匠忍不住自嘲一笑,“我還以為他也會走,害!”
但現在,也不知道兩種結果哪個更好。
原來如此——個鬼啊!坂田良人嘴巴張張合合,半天擠不出來一個字的他給木匠豎起了個大拇指。
好小子,有事你是真上啊!(後仰.jpg)
“那……”他看了看被燒毀的房屋,猶豫要不要問,不确定這會不會戳人家的傷心事。
“看見旁邊的老宅了沒?”木匠嘿嘿一笑,“挨得太近跟着一起着火了,還是晚上。”
真是老天有眼!
完了!晚上的話沒跑出去不就一起跟着成灰了嗎?還不等坂田良人悲哀的發現他好像沒法給瀾藏景一個交代時,木匠又繼續說。
“就抱着他賣孩子的髒錢一起下地獄去贖罪吧!”
嗯?人還活着!
坂田良人的嘴角剛要扯上一點的弧度突然僵硬頓住。
等等?等等!卧槽!!!
他沒聽錯吧!?賣、賣、賣孩子——???!!!
這麼想着,一不留神也将這聲驚訝脫口而出。
木匠歎了口氣,“對,真是個沒人性的人渣。将大人的事情遷怒到一個孩子身上……尋人啟事貼了這麼多年,我們啊,是已經不抱希望了。”
有時候想想,不知所蹤,總比确定的死亡要好得多吧?起碼前者還有點念想。
這……,坂田良人苦澀的想,這可不好辦啊。
鬼知道落到人販子手裡的結局是什麼樣,半死不活或者榨取價值,更何況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想通過個人物品來進行靈力追蹤都沒……咦?等等!
追蹤,用靈力!(頭頂燈泡.jpg)
“大哥,問您個事情。”坂田良人指着木匠手裡的木雕小狗,“這個木雕,那位赤之陽小朋友是不是一直随身攜帶着?”
拜托,一定要是肯定啊!
木匠沉默了一會兒,隻說了這麼一句。
“人丢的時候,就找到了躺在泥地裡的這個。”那孩子平時可寶貝了,怎麼舍得丢在泥水裡。
太好了!
坂田良人鄭重其事,語氣也帶上了認真的笃定。
“大哥,您能把這木雕借給我嗎?我之前也跟你解釋過我為什麼要找那孩子,有了這個說不定可能性更大!”
“你?你行嗎?”木匠遲疑。
雖然這人的行頭看着就是個有能力的,但才剛認識不久也隻是借着那孩子才談得來的關系。
“要麼我給您帶回來,要麼我幫您物歸原主!”
“……行。”誰會貪圖一個不值錢的木雕。
坂田良人樂颠颠的将木雕收進自己有備無患的盒子裡,雖然上面的氣息經年累月損失了不少,但他可是時之政府千挑萬選的精英人才,就隻是困難了億點點罷了!(小黃豆戴墨鏡.jpg)
“那行,不過下回别讓老人家亂跑了。”
木匠:“……阿婆三點一線,很規律的。”
看了看,“而且這裡陌生的面孔很少。”
坂田良人:“……”
莫名懂了先前被吼的原因是什麼了:)
“行,那我先走了。”
“……诶,等下。”尴尬地摸了摸口袋,木匠支支吾吾的猶豫好久才對看來的坂田良人開口。
“如果見到人了先别給,我再雕個好看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是好些年前一個老闆來投資,過了段在家躺着也有錢拿的日子,手藝要撿回來還得先練練,隻好叫那孩子等等了。”
嗯,一定要做最好看的才行。
紅色顔料也買得起了。
*
将副官中村八誠彙報的聲音當做催眠曲的赤之陽眨眨眼睛低頭假裝去看桌上的文件,實際上偷偷捂嘴打了個哈欠,但就算如此還是昏昏欲睡的輕點下巴。
“陽大人?”
“ZZzz……”好困,這彙報工作可不可以不聽?必須幹部過目是什麼老古闆規定……嗯,除了boss。
“……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