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輩則緩緩吐出一口煙,眼裡倒映着某人高挑的背影:“上級批準了我們請求外援的申請,這位——獨自一人即可稱之為神一般的【外援】的存在,在一些人口中,就是一人成軍的【獵犬】大人啊。”
在部分知曉内情的人眼裡,【獵犬】是軍警最高榮譽的代名詞。而在當下,配得上這個稱謂的僅有一人。
“你猜現在有哪個軍警不想成為他的隊員?想要成為【獵犬】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我不能詳細跟你說他的事迹和功績,那些都是保密内容,但是你要知道,你可以質疑任何人,唯獨不能懷疑一位鞠躬盡瘁的英雄。”
小鳥遊澤本身沒指望别人派上用場,早已習慣獨行的人對協助人員的印象就是礙手礙腳。
在大部分可以自己解決的情況下,也确實是這樣。
小鳥遊澤在三個小時之内抓到了在家裡裝滿了新型炸|藥的嫌疑人,他用一根粗繩将對方四肢捆綁起來,以剝奪其行動能力。
可在回到審訊室的途中,對方即使嘴中塞了紙團,還在用眼神不斷恐吓威脅别人,口中發出支支吾吾的模糊聲音,想必是些污言穢語。
對着龇牙咧嘴、面相兇惡的罪犯,見多識廣的老警官毫無反應,有幾個第一次現實中的犯人的小警察雖然在原地未動,卻顯而易見得有些瑟縮。
然而,在小鳥遊澤的親自審問之下,對方一改口徑,痛哭流涕地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我承認,是我殺了她!我坐牢,我自願坐牢!”這個因為外貌而心理扭曲的變态殺人狂崩潰道。
小鳥遊澤收起還在滴血的刀,瞥了一眼對方的醜态:“這可不是你願不願意的問題。”
他完事後離開的時候,背後是諸多困擾于此案好幾天的警官,見到原本甯死不屈,嚣張至極的殺人犯前後的巨大轉變,不由得十分欽佩。
“我也算是長教訓了,不能以貌取人……”
之前極力稱贊小鳥遊澤的老警官用煙槍敲了下後輩的腦袋,也道:“别驚歎了,也多少學着點,人家的精髓學不到,至少懂點皮毛!”
後輩嘟囔道:“說得輕巧……這種程度的推理,我就是學一輩子也學不會啊!”
“沒讓你全學,隻是讓你坦蕩點,犯人窮兇極惡,身為警察可不能慫!想想那些死在歹徒手裡的可憐人,你是去為他們伸張正義的!一副膽小如鼠的樣子,簡直是丢了我們的臉!讓你來查案,不是讓你渾水摸魚。”
先前有小鳥遊澤這個憧憬對象在場,老警官不好當面斥責後輩,如今可算是讓他找着機會了,好好教訓了對方一頓。
小鳥遊澤自然注意到了後輩的異常反應。
他不是對方的直屬引路人,不好多說什麼,隻覺新人的素質着實下滑了不少。
究其原因,小鳥遊澤歎了口氣,可能是近幾年動蕩不安,連帶着犯罪率也高了不少,更因為境外不法勢力,犯罪手法也有了極大提升,變得複雜多樣……
……所以,這些年的警察折損率才如此之高,不成熟的警校學生也大多早早離開校園,在一場場無能為力的案件中艱難成長。
上午的外派工作結束,小鳥遊澤緊接着開始查另一起影響更加廣泛的案件。
——【東京、橫濱聯合特大走私案】。
戰後,不少地區仍然未回歸安甯,在橫濱一類存在租界的地方,更是由于缺乏管束而黑手黨橫行,當地最大的黑手黨甚至可以稱為黑夜裡一手遮天的地頭蛇,一般的軍警去了也隻能吃癟。
小鳥遊澤就在這種情況下接手了此次走私案。他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到橫濱調查,而是先留在東京,排除相關人選。
澤野一家就是他首要選定的家庭。
他與澤野先生有過一面之緣,可能在後者眼裡有些奇怪,分明是記憶中的第一次見面,小鳥遊澤卻道“好久不見”,這其實是因為小鳥遊澤不耐煩社交,便開發出了這種方法。
他已經實踐了許多次,幾乎每個人都會先怔愣一秒,然後換上無可挑剔的笑容,一副“是啊,真的好久不見了”的模樣。
如此這般,就能完美避開諸如“吃了嗎”“吃了,您呢”“明明是初次見面,我卻感覺您似曾相識啊”“我也覺得您很是面善呢”之類的寒暄問答。
在被不同尋常的招呼語吸引了注意之時,自然就不會想着用無聊且沒有營養的話語擠占雙方的時間了。
小鳥遊澤調出了澤野先生的資料——唯獨在查案的時候,他擁有這個權力。
對方是富人之家的獨生子,二十歲就娶了門當戶對的妻子,二十八歲檢查出了難以生育的隐疾,便通過福利院領養了一名可愛的女童,也就是如今在美國留學的養女。
似乎乍看上去沒有多少問題,但是這位澤野先生過去是專門做軍火生意的,後來才金盆洗手。
——及時脫身顯然是個好主意,否則前些日子的入獄名單可能會有其一席之地。
小鳥遊澤記得,當時出動了相當多的警力,将絕大多數國内的軍火商逮捕歸案——理由是違反法律,因為禁止經營的門類清單中有軍火一席之地。
小鳥遊澤看得出澤野先生是怎樣的人,後者粗枝大葉的,卻在有些事情上具有非同尋常的敏銳。
他一說查案,澤野就毫不推脫地帶他回到家裡。誠然有其内疚心理作祟的原因,究其根本,還是客觀的職位因素。
對方知道怎樣才能較好地排除嫌疑,也明白自己之前的履曆在眼下這個節骨眼有多惹眼注意。
這個級别的軍警,一句查案,單獨前來都是給他面子,如果不積極配合,改天就會有十幾名警官前來他家翻箱倒櫃地搜查,直至确保他與案子沒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