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也會想,那個讓亂步無條件信任的人,此刻又在哪兒呢?
回到偵探社的根據地,社長從床頭櫃裡取出一個陳舊的禦守,角落刻着小小的“小鳥遊”,這是将亂步托付給他的人留下的信物。
“拜托你了,福澤先生。”多年前的那個孩子說道。
“你要去參軍?”福澤詫異地說道。他早就想過這孩子執着于将弟弟交給他的原因,卻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不全是,我還有别的事要做,”對方垂着眼眸,思索着隻有自己才明白的東西,“我看到那個人往常暗島的方向去了,而就在明天,最後一班開往美國的輪船将會起航。”
福澤歎息道:“你沒有必要為了複仇搭上自己的一生。”
“比起餘生的每一天都被噩夢驚醒……”對方輕輕地說道。
我或許更情願就這麼幹脆利落地死去吧。
……好像已經不知道該怎樣【正确】地活下去了。可能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我這樣的人隻有死掉才稱得上是一件完全正确的事情。
*
隻有在常暗島之戰爆發之前認識小鳥遊澤的人,才能真正認識到他那時的模樣。
沉默,消沉,唯有慘劇真正在眼前上演時,才能顯露出一星半點情緒。
而戰後的他又判若兩人,改變的契機不是某個人的引導,而且鮮血淋漓的教訓,他終于知道自己先前有多麼愚蠢,僅靠個人的力量隻是蜉蝣撼樹,根本不能使他往目标多前進一步。
一隻蝼蟻,再如何拼命掙紮,也都像是在淤泥裡撲騰,終究會被翻湧的泥掩住,直至陷入永恒的甯靜。
……要怎麼做才好?要怎樣……才能改變這一切?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乏悲劇。
流離失所的兒童,舉槍屠殺的惡徒,綿延千裡的戰争,家破人亡的現狀……單憑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做不到任何事,隻能被命運的洪流卷挾……
悲傷是哪裡來的呢?有那麼多、那麼多自私的人在一刻不停地榨取着同為人類的同胞們的骨髓,要怎樣才能除去他們?
不知何時突兀的靈光一現,仿佛有神明在耳畔低語着命運的【最優解】——唯有徹徹底底地掌控,才是平息紛争的前提,他不能止步于眼前的苟且,要一步、一步走到台前,而這将是他今後生命的意義。
*
“隊長,費奧多爾要被押解回國了,”末廣鐵腸說道,“看判決,可能會送去國際默爾索監獄。”
小鳥遊澤并不意外:“現在關注他沒用。還有别的消息嗎?”比如任務之類的。
“……有,異能特務科那邊傳來的,”末廣鐵腸照着資料上念,“橫濱某處專門收容戰争後遺症患者的療養院遭到了入侵,有一名劃為重點監控對象的異能者被劫走了。”
“那名異能者叫什麼名字?”
“晶子……”末廣鐵腸一不留神翻多了一頁,回到原先一頁的最下面一排,讀出了完整的名字,“她叫與謝野晶子。”
“怎麼了隊長,你要親自走一趟嗎?”末廣鐵腸見對方神色不對,問道。
他這兩天跟着隊長做任務,處理了很多兇名赫赫的殺人犯,倒是很少接這種沒見血的。
小鳥遊澤道:“你看看異能特務科那邊有沒有指定誰去?”
他感覺有些不對勁,雖然他肯定會去救晶子這位故交,但是末廣取回來的任務八成都是很棘手的那種,絕不會這麼簡單。
按理來說這種委托都會專門委派。
“指定的是你,隊長。”
“那就不得不走一趟了,如果我們不去,”小鳥遊澤邊穿外套邊道,“就沒人去了。”
更奇怪了。常暗島之戰幾乎沒有幸存者,有誰知道他認識晶子?
森、鷗、外?
去瞧瞧他在玩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