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目的地的途中，小鳥遊澤還真擔心他撿到的那個孩子悄無聲息地死掉，好在經曆過戰亂的孩子很堅強，雖然最開始呼吸微弱了一陣子，最後逐漸恢複了正常體征。

正如他之前所想，提前來這裡的目的并非大開殺戒，而是以最少的代價換取可以接受的良好結果，隻可惜一個突如其來的情報讓他改變了主意。

這情報不是誰給他的，而是在潛入目标率領的反抗軍時，第一眼印象給他的感受。

目之所及有着好幾口大鍋，用途顯然是烹制食物，鍋下墊着充足的柴薪，确保由此滋生出的火焰能夠将熬煮着的東西充分煮熟。

鍋裡糜爛的肉塊跟少量蔬菜混合在一起，形成令人惡心的顔色，難為還有幾個士兵還在旁邊拿着大鍋鏟賣力地攪拌着，小鳥遊澤隻是看了一眼既移開了目光。

心裡也緩緩升起了一個疑惑：以關西的實際狀況，還吃得起肉類這種價格偏昂貴，相對難以生産的食物麼？

沿着不成樣子的道路走來，小鳥遊澤從路邊斷裂的電線杆上粘貼着的廣告窺得了這個地方的冰山一角——

廣告上寫着：低價出售新鮮牛肉，配圖是極其寫實的鮮紅條紋的肉，說實話，比起牛肉，明顯存在的較厚脂肪層看上去更像是豬肉，價格更是高到令人咂舌。

但即使是這樣稀缺的資源，也并沒有多少人跟賣家聯系，隻見印刷字旁邊，還有着圓珠筆寫就的降價标識，出價越來越低，卻無人問津。

“……”

小鳥遊澤這些年見過的黑暗很多，因此都不用停下腳步思考，就得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答案。

“……人肉？”

越是混亂的地方，越是會滋生罪惡，這個定理在幾乎任何地區都生效，很快，眼前的事物就佐證了小鳥遊澤的猜測。

他把昏迷不醒的孩子放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裡，悄悄尾随着負責夥食的大頭兵，不一會兒就到了一處堆積着如山肉塊的冷藏倉庫裡。

不知是倉庫的冷藏系統功能不佳，還是肉類早在入庫之前就已經發生腐爛，小鳥遊澤聞到了一種類似于發酵的酸臭味，掃視一番還能發現幾隻一動不動的蒼蠅。

這裡的肉已經經過處理，如果是尋常人見了，恐怕會将其認作豬肉。

“……這年頭的畜生，都比人要精貴得多啊。”有個大兵吸了口煙，麻木不仁的臉上露出陶醉的神情，很快就被同伴搶走了手上的煙槍，輪流着抽，也算是貧瘠之地一種難得的消遣。

“……那是，畜生不常有，人畜……到處都有啊。”同樣蠟黃着臉的同伴吐出一口嗆人的煙，笑着說道。

他們仿佛已習以為常了。

果然是這樣，因為那種東西到處都是，所以不需要購買，高價出售的賣家……自然隻能不斷降價。

“……”

小鳥遊澤心知，他的計劃要發生改變了。

他确實不願意再殺死任何一個非自願踏上戰場的士兵。但是……不管是非自願，或者自願成為食人魔的人，都不能以常理論之了。

通常認為，人是一種善于糾錯的生物，但是一旦食用了同類，還樂在其中，往往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被稱為【千裡眼】的刑警曾經指着某個引起社會動蕩的食人案例，告訴他：“人在極度困難的情況下是會吃人的，這種是可以原諒、改正的被迫行為。但是……隻要他們在食用同類的過程中體會到了一絲快樂，你就決不能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