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原鎮的路修了近一半,原本挖開的深溝重新鋪設的排水管,瀝青鋪路。
“明兒再挖西街那邊兒吧,去吃飯,餓死了!”
前面的鋪路車發動機轟隆隆的響,周朗蹲在路邊兒朝裡面的人喊。
刑烈沒理他,把最後一小塊兒鋪完,才熄了火從車上跳下來。
周朗立馬嗖的站起,扯着嗓子喊遠處賣力氣的幾個,“收工了!去吃飯!”
一群人頓時扔了家夥,像是遠古的猴兒似的吆喝着跑來,鬧鬧騰騰的,一條街上都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吃什麼去?”
“燒烤呗。”
“天天吃燒烤,膩不膩啊,換一家。”
木原鎮不算大,吃飯的地兒也不多,這段時間在鎮上修路,東家西家的早就吃遍了。
“二環路橋那邊新開了家大骨頭火鍋店,聽說還挺好吃的,去那兒呗。”黑蛋兒說,扭頭又問刑烈,“烈哥,行不?”
刑烈捏了捏酸脹的肌肉,說:“去開車。”
距離不遠,外面停了一溜兒的車,瞧着生意很紅火。
幹了一天體力活兒,一群人聞到肉味兒恨不得竄上天去。
“快快快!餓死了!”
“那你還喘氣兒?”
“别吵吵了!趕緊找座兒!”
刑烈給王芝女士打了個電話,說不回去吃飯了。
王女士在電話那邊罵,掙兩個錢全霍霍了。
刑烈笑着挂了電話,跟在一群餓死鬼投胎的後面,路過一輛黑色車時,腳步一頓,往那車牌掃了眼,粗眉很輕的動了下。
店面很大,裡面擺着七八張大桌,亮亮堂堂的。
刑烈眼皮一劃拉,就看見了那熟面孔。
“給你那對象打個電話喊人過來呗,兄弟們都看看。”
“就是,這都半拉月了吧,沒見你帶出來一回,是不是吹牛的啊。”
“我吹什麼牛?”王川不屑道,說着,掏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刑烈看了兩秒,鬼使神差的一屁股坐在那桌前面的空座兒了。
忙音似乎有點久。
他寡淡的耷拉着眼皮,心想,也就那樣兒。
但是電話接通的一瞬,他心口咚的一聲。
操了。
關他屁事兒啊!
刑烈屁股一挪,剛要動,耳朵先聽出了電話那邊聲兒。
語氣涼的像是天井裡剛吊起來的水,拒絕得毫不留情。
刑烈覺得自己有點賤,竟然找到了那麼點兒……舒服。
“诶,烈哥你坐那兒幹嘛,來這兒啊!”周朗喊。
刑烈猛然扭頭,橫眉豎目的瞪他。
周朗:?
“抽啥風呢這是。”
一群人摸不着頭腦,嘀咕一句,呼啦啦的從挨着空調的桌子挪了過來。
“那女人跟我玩兒欲擒故縱呢,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過了,身子都他媽被男人玩兒壞了,連孩子都生不了,還跟老子拿喬。”
王川被梁星星當着幾個朋友的面兒挂斷電話,下不來台,言語頓時變得鄙夷輕慢。
“這是把你當老實人了。”桌上有人調侃道。
王川冷哼一聲,端起酒一口悶了。
“生什麼氣啊,換一個不就行了。”有人勸。
王川用筷子尖兒夾了點小蔥拌豆腐,朝桌上的幾人擠眉弄眼的笑,“那女人嫩得就跟着豆腐似的,成他媽帶勁兒了。”
“你弄過?”
“就他媽是沒弄過才心癢癢!”王川把筷子上的豆腐送進嘴裡咂摸道。
喝了酒的男人,聊天兒葷素不忌,沒幾句話就葷得不能聽了。
服務員兒點完單就走了,黑蛋兒去拎了一打啤酒過來。一群人都沒個講究,喝酒不用杯子,一人分一瓶,對瓶兒吹。
桌上幾個不知道抖什麼笑話兒呢,嘻嘻哈哈的吵死了。
刑烈垂着眼,黑沉沉的眼底一片涼意,片刻,竟是笑了。
“靠!”坐在他旁邊的黑蛋兒一扭頭,頓時放開酒瓶搓了搓手臂,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說:“烈哥,你這笑得像是想削我腦袋。”
刑烈撩起眼皮瞥他一眼,沒說話。
倒是旁邊玩兒手機的周朗,聽見這話擡了擡眼,餘光往後一瞥,看見了後面那桌的裝逼男。
那幾個人正說話:
“晚上洗腳城去。”
“行啊。”
“上回那妹子,那手真軟……”
周朗眉梢一挑,又看向刑烈。
刑烈被他盯着,瞥來一眼,“有病?”
周朗抓着酒瓶,意味不明的哼笑了聲,“罵你自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