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星溫吞吃着,卻是沒什麼胃口,咽得艱難。
她宿舍有泡面,這麼大的雨,其實将就一下也行,可是,剛剛突然想吃這碗面了,所以才撐傘出來。
桌上的氣氛沉悶得讓人幾近窒息,她連眼都不敢擡,唯恐洩露出什麼,可憐又尴尬。
勉強吃了半碗,梁星星抽紙擦擦嘴,起身去結賬。
“诶!”周朗囫囵抹了抹嘴,“結賬時男人的事,你搶什麼?”
他說着站起,過去櫃台前摸出手機掃碼,“喝豆奶不,還是熱的。”
梁星星搖搖頭,“不了,謝謝。”
“這麼客氣幹嘛。”
周朗利索付了錢,跟梁星星一前一後的走了回來,就見剛碗裡還有半碗面的人,現在已經空了碗,正擦嘴。
周朗:?
他年紀輕輕就老眼昏花啦?
刑烈:“瞅啥?”
周朗搖搖頭,滿臉睿智,“……怎麼就沒噎死你?”
梁星星撐着傘,跟他們在門口分開。
“我倆送送你呗,這大晚上的。”周朗說。
“就幾步路。”梁星星指了指馬路對面的校門說。
周朗捏拳,下定決心:“那行,中秋前一天我生日,你跟邢佳佳一起來吧,刑烈他媳婦兒也來,人長得賊啦漂亮,到時候認識認識。”
梁星星心口咚的一聲,張了張唇,“我……”
“别說那天有事來不了,都放假呢。”周朗截住她的話。
“還走不走?”刑烈突然開口,語氣不耐煩道。
……
“周朗那個王八蛋!”邢佳佳在視頻那邊罵,“等着!我這就跟他媳婦兒說他偷藏私房錢!”
梁星星抱着雙膝窩在椅子裡,看着她笑,“你面膜皺了。”
“啊?!”
那邊一陣手忙腳亂,邢佳佳摸出個小鏡子,邊抻平面膜邊罵罵咧咧:“周朗就是皮癢了,什麼也不是!我跟你說,那天你别去,咱倆去吃火鍋兒去……”
“我想去。”梁星星突然說。
“新城那邊兒……哈?”邢佳佳懵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梁星星眼睫垂了垂。
晚上刑烈說完那句話,就開了車鎖上車了,周朗像是怕他真的丢下他,也顧不得再說什麼,急急忙忙的跟着上了車,那沒等來的回答,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碰見得猝不及防,分開的草率。
梁星星撐着傘,看着刑烈發動了車子走了,她才穿過馬路回了學校。
書上說,戒斷階段,這個曆程,梁星星走了很多年,但是每次不經意的碰見,都能将她的努力打回原形,像是泡沫一樣不堪一擊。
手邊的書還翻開着,上面寫,脫敏療法——暴露刺激物,逐漸适應和冷靜面對刺激物,從而減少或消除應激反應。
梁星星想試試。
……
新的一周,七點開始上晚自習,各班都鬧哄哄的。
辦公室也不遑多讓,各科成績錄入系統,拉了長長的一頁年紀排名表,各盡詳細,老師們都趴在電腦前看。
“小梁老師那晚總結很有用啊,一班的數學均分兒比其他班高十幾呢。”
高強:“那也得是一班的底子好,換成七八班,那兩節自習課也不夠用的。”
這話有點兒酸,都聽得出來。
梁星星連個眼風都沒給他,其他老師更是沒說話。
高強自讨沒趣兒,也閉了嘴。
“英語成績是普遍低啊,差了語數好大一截兒。”
“那有啥辦法,咱們這兒小學就不注重英語。”
“各位英語老師辛苦了,可有的追呢。”
“诶,小陳老師要晚自習不,我把我的給你?”
梁星星拍了張成績單,然後把數學單科排名和一班學生成績排名打印了出來,拿去給了韓主任,回來時,就見語文組的宋老師在用毛筆寫年級大榜,旁邊兒站了一群圍觀的老師,她也過去看了會兒。
字形飄逸卻不潦草,很漂亮。
趙明明挽着她的手臂說悄悄話,“要不過年的時候,咱跟宋老師要一副對聯兒貼宿舍門口?”
過年?
也太早了點兒吧。
梁星星正要說話,門口洪亮的一聲——
“報告!”
站在門口的老師被吓了一大跳,扭頭訓道:“皮孩子,喊這麼大聲幹嘛?”
“诶嘛!一班和二班的打起來了!都打到我們班門口了!”
“你幾班的?”
“我三班啊。”
二班的班主任李學勤,把茶葉吐回杯子裡,慢慢悠悠的說:“那這屆學生不行啊,我還當打到樓下了呢。”
來報信兒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