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宴看着葉青漓,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葉青漓對上他清冷的眸子,氣笑了!
“我既不是當官的,也不能科考,你憑什麼懷疑我?”
顧承宴沉默片刻,緩緩說道:“隻是覺得有些太巧了。”
“你救下兩人,我發現師弟偷賣供果;你我大婚,我發現供果内藏蹊跷;我剛從師弟口中問出更多線索,你就忽然上了山……”顧承宴頓了頓,擰眉解釋道:“我不是懷疑你,而是懷疑葉侍郎。”
“他身居高位,有能力也有機會洩露試題,你又被他認為義女,我擔心,你是否被他利用而不自知?”
“不可能!”
葉青漓厲了神色!
她這輩子和誰合作都可能,唯獨不會是葉修恺!
若現在的她是剛剛穿到書裡,也許對顧承宴的話不會有什麼反應,可如今的她,已真切體會過葉青漓的一生,從生到死。
她就是死也不會和葉修恺同流合污!
葉青漓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向充滿笑意的雙眸藏着危險,“你的意思是我義父參與了洩題一事?你怎麼知道的?你那個師弟親口承認的?”
顧承宴搖頭,“師弟口風嚴謹,什麼都問不出來,一切都隻是我的猜測。禮部官員很多,有機會接觸到試題的也不少,葉侍郎隻是其中一個。”
葉青漓終于坐下,與顧承宴四目相對,臉上洋溢着一抹詭異的微笑,“既然如此,不如好好問問你那個師弟!”
顧承宴神色不解,“怎麼問?”
“啊——!”
“說,是誰讓你把試題放在供果裡賣給學子的?”
“啊,我不知道!我隻是賣些果子,不知道什麼試題!”
“采蓮,加大力度!”
“是。”
“啊————!”
“說不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姑娘,大姐,女俠,姑奶奶,我求求你松手吧,我真的不知道!”
顧承宴的師弟必安被葉青漓踩在腳下,采蓮在一邊折弄他的手指,疼得渾身顫抖,臉色慘白,一頭冷汗幾乎沁濕了他的衣服,卻依舊嘴硬什麼都不肯說。
顧承宴從旁看着,眉心擰作一團,“這樣真的可行嗎?沒有證據就貿然動私刑,可是犯法的!”
葉青漓白了他一眼,“他販賣科舉試題,已經犯了死罪,難道要像你們白雲觀一樣,把他好吃好喝供起來,等着他什麼時候活膩了主動交代嗎?”
顧承宴一噎。
他們白雲觀的确對師弟沒有什麼身體上的懲罰,蓋因諸位師兄弟都是一同長大,情分深厚。
可如今,必安犯了大錯,若是不能及時阻止,恐怕就連曆經百年的白雲觀也要被牽連!
顧承宴糾結半晌,終是退出屋子,把空間全都交給葉青漓。
顧承宴一走,葉青漓清楚看見必安臉上一閃而過的恐懼。
她勾唇邪魅一笑,踩在必安臉上的腳再次施力,“你的好師兄走了,現在你的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間!我不是白雲觀的道士,和你沒什麼感情,隻有一點小小的交集。”葉青漓伸出小拇指比劃,側目看向采蓮,必安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這才認出采蓮是那日被自己發現偷吃供果的女孩。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
“你應該還記得曾經在後山你是怎麼對待他們姐弟的吧?若不是我及時出現,他們恐怕已經被你打死了,現在,該是你還債的時候了!”葉青漓腳下一松後退半步,采蓮緊跟其上,“采蓮,不用留手,盡管打!”
必安眼中恐懼更甚,身子不由自主往後退,葉青漓眼底輕蔑一閃而過,紅唇再啟,“打死也不要緊!他犯的本就是死罪,一會我去跟長生道長說一聲便好,他是我夫君,會替我遮掩的!”
夫君二字瞬間擊潰了必安的最後一道防線,他意識到葉青漓是真不介意打死他!
“我說!我全都說!”
必安終究隻是個普通人,葉青漓連打帶吓的一套招呼下來,他瞬間濕了褲子,松了口風。
審問的時候,葉青漓退出房間。
這畢竟是白雲觀的事情,和她其實牽扯不多。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關系的話,那就是她很想知道她的好義父到底有沒有參與其中?
必安交代得很快,他是什麼時候被人找上,誰給了他試題,誰教給他賣供果的辦法,以及怎麼去找那些有錢嘴還嚴實的目标客戶,林林總總,不過小半個時辰的時間,顧承宴便徹底審問完畢。
說出最後一個人名時,必安心如死灰,他看着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顧承宴,忽然沖他笑了笑,眼眶濕潤。
“師兄,是我對不住你!抱歉!”
顧承宴面若寒霜,神色冷厲。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師父,是白雲觀,是這麼多年和你一起生活的師兄師弟們!”
他眼中劃過不忍,“你到底為什麼要插手這種事?”
必安被縛着雙手倒在地上,一滴淚漸漸從他眼中滑落,瞬間□□涸的地面吞噬。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為了銀子吧!像你這種出身貴族,不愁吃喝的公子哥是不會懂我的感受的。”
顧承宴薄唇緊抿。
“不可理喻!”
審得結果後,顧承宴立刻去見了他的師父,也就是白雲觀現任觀主。
“事情經過就是如此,必安已經全都招了,師父,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科舉舞弊是大罪!
他們白雲觀還是舞弊過程中最重要的一環,即便是他們說自己清白,上頭那位恐怕也不會答應!
事關重大,必須謹慎處理,才能讓白雲觀及時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