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觀觀主閑雲道長一甩手中拂塵,低眉沉吟,“福生無量天尊!為今之計隻有我們主動交出必安,配合調查,才能勉強躲過禍端!長生,你身份不同于觀中師兄弟,由你來揭開此案最為合适,你即刻下山,前往京師衙門上報此事,宜早不宜晚!”
“若有需要,隻管配合,務必要讓白雲觀從這場風波中脫身!”
“是。”
顧承宴轉身打算離開,目光忽而被院中等待的葉青漓吸引。
此間天地共白,唯她一抹紅,安靜立于樹下,十分突兀,卻又好似與無邊天色融為一體,全然不似之前在房内審訊必安時張牙舞爪的模樣!
閑雲道長注意到顧承宴的目光,也向窗外看去,待看見那名姝麗女子後,忽而清淺一笑。
“那位就是你家裡人為你娶的娘子吧?”
顧承宴微頓,“是。”
閑雲點頭,“若不是她幫忙,我們恐怕到現在都不知道必安的事竟牽扯這麼廣,更無法及時制定對策,洗清嫌疑。”
“她是個好姑娘,長生,你要好好待她!”
顧承宴清隽的面容染上一層淡淡的粉,“我,我們其實不是……”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快些上路吧,事情沒處理完,不必回來。”
“是。”
顧承宴出了房門,葉青漓立刻迎上來。
“觀主怎麼說?”
“師父說讓我下山報案。”
葉青漓點頭,“是該如此,白雲觀身處漩渦中心,必須主動出擊,方能自保。”
她安靜片刻,接着小心問道:“必安交代的人中有沒有我義父?”
顧承宴擡眸看向葉青漓,她忙舉起雙手,“你不用跟我說得多麼細緻,隻需告訴我,我義父是不是其中一員?”
若是真的,那自己就不用費更多心思,隻需等着葉修恺自取滅亡!
葉青漓眼中急切之色未加掩飾,顧承宴看着,心下了然。
她曾經說過是葉侍郎認她為義女,她才有了現在的生活,葉侍郎對她有大恩,她擔心恩人是人之常情!
幸好……“他不是。”
顧承宴脫口而出的三個字,擊潰了葉青漓心中最後一絲期盼。
可惡!葉修恺當官竟然真當得這麼好!
看着葉青漓眼底流光破碎,顧承宴蓦地慌了一瞬,補充道:“我沒有騙你,師弟說的名單裡并不包括葉侍郎的名字,他雖是禮部官員,卻一直兢兢業業,從無臭名。”
“之前那些隻是我的個人猜測,做不得數。”
“抱歉!”
葉青漓原十分失落,被顧承宴這般生疏地安慰,撇下去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你道歉做什麼?你又沒有做錯。”
“讓你着急,是我不對。”
顧承宴目光和當初開口和葉青漓和離時一樣真誠,她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端着姿态沖顧承宴輕輕點頭。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道歉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原諒你吧!”
顧承宴也被她如此‘鄭重’的原諒逗笑了,兩人相視一笑,一切不愉快随着耳際寒風消散。
“回家吧!”
兩人一同從山上走下來時,候在馬車旁的顧國公府下人們眼睛都看直了。
“你快看,那不是大公子嗎!”
“好像真是大公子,大公子怎麼下山了?”
“大少奶奶說要上山看看,不會就是去找大公子了吧?”
“應該是,我真是沒想到大公子會和大少奶奶一起下山!”
“大概這就是成婚之後男人的變化吧!”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呵呵笑起來。
第二日,顧承宴孤身去了京兆府,将必安偷賣供果及之後牽扯出的事情盡數交代,事情瞬間引起京兆尹的高度重視。
他不過沉吟片刻,便帶着顧承宴進了宮,将手中證據如數呈交聖上手中。
葉青漓回府後,一心準備書鋪的再開業,隻是府中不斷有人來問她,顧承宴為何下山,一大早又去了何處。
她一開始好聲好氣地答了,隻說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後來,趙氏直接派人将她叫過去,明裡暗裡又是好一番打聽,葉青漓終于沒了耐心。
“婆母若是想知道,不妨等夫君回來後親自去問他。”
“你這孩子,我不過随便問兩句,承宴是個悶葫蘆一樣的性子,心裡想什麼,要做什麼,從來不跟我們商量,就連這次下山也很是突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趙氏嘴上帶着笑,說得話卻叫人笑不起來。
“顧國公府是夫君的家,他回自己的家還要特意和别人打招呼嗎?”
“你……”
趙氏還要再說,她一早派去顧府門口觀察顧承宴動向的下人忽然進來了,“夫人,大公子回來了!”
話音落下,顧承宴便從他身後出現。
他低斂雙眸看向葉青漓,臉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