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白雲觀!”
顧承宴眸中執着深深紮在葉青漓心裡,她雖不清楚顧承宴和顧國公之前有多大的隔閡,但他與白雲觀有多深的羁絆自己看得一清二楚。她知道自己多說無用,于是不再開口。
室内再次恢複沉寂,就在葉青漓以為顧承宴再坐會兒就會走的時候,身旁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們和離吧!”
葉青漓:“?”
“夫君不是已經答應我……”
“那是之前。之前你需要顧國公府為你撐腰,可是現在我要調查科舉舞弊一事,恐難安然脫身,你我和離,對你最好。”
顧承宴目光誠懇地看着葉青漓,語氣也極為真誠,是真的從葉青漓的角度在為她着想,而不是趁機試探。
葉青漓看着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忽地笑了。笑得放肆,猶如淩冽冬日裡開出一朵燦爛的牡丹一樣惹眼。
“夫君怎知你一定會出事?”
“那是太子……”
“可你是夫君啊!”
葉青漓站起身,紅唇翕動,“京城人人都道顧國公府大公子叛逆不孝,年紀輕輕上山做了道士。可是我記得十年前,京城人人說得是顧國公府大公子博學多才,穎悟絕倫,一人身可保百年譽,是顧國公府世子的不二之選,不是嗎?”
熟悉的誇贊令顧承宴感到陌生,自下定決心進白雲觀起,他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他了。
他啞然半晌,葉青漓繼續道:“我相信夫君,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
“夫君,天色不早了,你今晚要在我這裡休息嗎?”
顧承宴還要再說,葉青漓卻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似乎在期待他能留下來。
顧承宴猛然起身,逃也似地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還說,“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房門大開,淩冽寒風瞬間吹散一室暖意,顧承宴頂着寒風,快步離去。
葉青漓望着他的背影,輕笑出聲。
“呆子!”
她關上房門,慢慢往回走,打開自己的賬本,繼續翻看起來。今日耽誤了一日,明日怎麼着也該開始書鋪的重新布置了!
偶爾想起顧承宴認真要與自己和離的眼神時,葉青漓再次發笑。
她倒不是對顧承宴多麼情根深種,癡情不改,而是壓根就覺得顧國公府不會出事!雖然上一世并沒有鬧出科舉舞弊這件事,可是以她對當今太子處事風格的了解,舞弊一事未必就出自他的手筆!
事實也的确如葉青漓所料,太子主持調查後,直接任命京兆府尹負責全部調查事宜。
顧承宴這個顧國公府大公子,既是案子的揭發者,也是證人的師兄,他主動請纓參與調查,太子也未有不應,反而看在他出自顧國公府的份上,允了許多便利。
顧承宴每日忙着調查線索,揪出背後之人,為白雲觀洗刷嫌疑,葉青漓則一心忙碌着書鋪的事情。
曹掌櫃是個好的,得了葉青漓的交代後,第二日就帶着人去書鋪裡大操大辦,在葉青漓去巡查莊子前,更是将書鋪收拾得煥然一新,‘三甲書鋪’的牌子一挂上去,瞬間和從前大不一樣!
葉青漓趕到之時,曹掌櫃正領着人在擺書,葉青漓上前看了兩眼,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曹掌櫃。”
“東家。”
“你這都是哪找來的書?”
曹掌櫃以為葉青漓是要考察他做事的能力,忙把自己這幾天的工作進度一一彙報。
“回東家,這些書都是我走訪了附近十幾家書鋪得來的成果,這些是附近書院的學子需要的書,這些是住在附近的富貴人家偶爾會買的書,這一部分是往來過路人會買的。”
曹掌櫃的介紹,言之有物,葉青漓卻依舊未展歡顔。
“你既然說這是借鑒了其他書鋪的賣品,那你說說這些東西,我們有,他們也有,我們‘三甲書鋪’還有什麼競争力?而且他們的書鋪做了幾十年安安穩穩,我們書鋪之前卻是那副模樣,你覺得你是顧客的話,你會優先到哪家書鋪買東西?”
“這……”
曹掌櫃一時被葉青漓問得愣住。
葉青漓沒等他想明白,又繼續朝前走,将曹掌櫃準備的一批筆墨紙硯看了看,眉頭皺得更加厲害。
“這些是什麼?”
曹掌櫃語氣沒有方才那麼自信,依舊細緻介紹,“這也是我走訪其他書鋪得來的經驗,有些人為着這些上好的筆墨紙硯來書鋪,順便會買幾本書。而且東家之前不是說咱們‘三甲書鋪’要紙張一甲,墨水一甲,内容一甲,這都是京城貨色不錯的墨和紙!”
葉青漓聽罷,苦笑着搖了搖頭。
“怪我,沒有和你講清楚。我的‘三甲書鋪’主要賣的是書,紙張、墨水、内容都指的是所賣書籍,并非這些零碎的筆墨紙硯。”
曹掌櫃恍然大悟,而後又面露疑惑,“可是東家,若是咱們這的筆墨紙硯都比别家差,恐怕沒有多少人會來買東西。”
葉青漓笑着搖頭,“你錯了!”
“隻要你把要售賣的書做到極緻,一定會有人趨之若鹜的!”
“極緻?”曹掌櫃更加不解,“一本書還能有多極緻?京城的書再精美也不過是那幾個樣子。”
“你又錯了!”葉青漓再次搖頭,“我說的極緻是書的内容,如果咱們書鋪的書買回去後就能夠科舉中榜,你覺得夠極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