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刻薄?!”
葉蕙珠眸色暗紅,又氣又怒,話到最後隐隐帶着幾分哽咽。
沈仕楣聞言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在看見裘氏暗暗指向葉蕙珠肚子的眼神後,連忙上前一步,将人擁入懷中,軟着聲音哄她。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對!”
“我不該把家裡的事都交給你一個人去操勞,我知道你辛苦了!剛才是我說錯話了,你原諒我,好嗎?”
葉蕙珠不語,擡手擦掉眼淚後順勢用胳膊肘捅了沈仕楣一記。
力氣不大,沈仕楣卻瞬間皺起眉,痛苦地捂着胸口。
“啊!娘子這般用力,是想謀殺親夫嗎?”
他生得一本正經,平素說話也溫聲細語,從來沒在葉蕙珠面前展露過這麼诙諧的樣子。
“混蛋!”
葉蕙珠忍着笑,擡腳又踹了他一腳。
沈仕楣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着小腿,擡起一條腿來在門口滑稽地蹦起來。
他這般不顧形象哄她,葉蕙珠哪裡還氣得起來?
嗔怪地瞪他一眼,終于止了哭泣。
轉頭看見這麼多人看着自己哭了,眉頭又皺起來。
裘氏忙上前打圓場,稱葉蕙珠隻是孕期正常反應,是肚子裡的孩子想爹爹,而沈仕楣陪她的時間太少了,才會如此。
沈仕楣恍然大悟,眸光充滿柔情看向葉蕙珠,靠在她耳邊悄悄說,“以後我會多回來陪陪你和孩子的。”
聲音不高不低,剛好全家人都能聽見,沈家哥嫂習以為常沒什麼表情,裘氏一臉歡喜看着和好的夫妻倆。
裘玉瑩則好奇擡眼偷偷觀察兩人。
沈仕楣雖然穿着一身官服,在葉蕙珠面前卻全然不複剛才在自己面前的意氣風發,對着葉蕙珠溫柔體貼,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葉蕙珠臉色果然好看許多,看向想要借住的裘玉瑩時也終于心平氣和。
“既然表妹要來借住,那就讓人收拾一個房間出來吧!”
*
裘氏把裘玉瑩叫來沈家,表面上是照顧這個沒有地方住的侄女,實則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自從貼身伺候她的小丫鬟被葉蕙珠調走,裘氏覺得哪哪都不痛快,想喝杯茶都得自己起來倒。
葉蕙珠進門後,家裡兩個兒媳也越發懶了,想找個人給自己捏捏肩,捶捶腿都還要多出銀子,實在不劃算!
剛好裘玉瑩的父親遞信來問可否讓裘玉瑩借住,她立刻就應下了!
裘玉瑩是自己的小輩,又有求于自己,使喚她給自己端茶倒水,捶肩揉背還不是手拿把掐?
然而事情并不全如裘氏所料!
初見時在門口的小插曲,讓裘玉瑩意識到沈家真正能說話做主的人隻有兩個:一是當官的表哥沈仕楣,另一個就是負責沈家全部開銷的葉蕙珠!
甚至一旦葉蕙珠不同意,别說裘氏,就是沈仕楣想做的事也做不成!
裘玉瑩是借住沈家,寄人籬下自然要小心讨好沈家人。
安頓好自己後,她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一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送給姑姑和三位表嫂。
裘氏就不必說了,一副銀制抹額,樣式大方,花紋簡單,富貴又體面。
沈家大嫂和二嫂各拿到一支銀簪。
說是銀簪,實則是木頭鑲嵌着銀絲花飾,做工很精緻,并不值幾個錢。
送到葉蕙珠手裡的就不一樣了,一對純銀打造的蝴蝶樣式的銀钗,戴在頭上時蝴蝶翅膀随着動作輕輕顫動,栩栩如生叫人歡喜。
哪怕是葉蕙珠這樣見慣了好東西的,也不得不承認,這銀钗雖不華貴,卻下了幾分心思。
沈家大嫂将幾人手中的東西對比一番,忽然對手裡的銀簪喜愛不起來。
“表妹真是個貼心的,還沒住進來就知道準備這些東西。瞧娘和三弟妹手裡那副銀钗,做工真是精細,想必花了你不少時間吧?不像我和二弟妹手裡的,該不是撿了你們鋪子裡不要的東西扔給我吧?”
裘氏一聽這話瞬間沉下臉來。
她早就發現老大和老大媳婦性子越來越懶怠,沒想到連心眼也變得越來越小!
葉蕙珠倒不在乎沈家大嫂明裡暗裡的擠兌,她和沈家另外兩個媳婦本就不是一路人,裘玉瑩送給自己的東西比她們的貴重些本是應當的!
裘玉瑩溫柔一笑,“大表嫂說得哪裡的話?”
“姑姑是長輩,送給她的禮物自然不能與大表嫂一樣!”
“三表嫂和三表哥當初成親時,我并未在京城,也沒有送禮,這是第一次與三表嫂見面,自然禮物要更加重一些!”
沈家大嫂冷哼一聲,并不覺得這是實話!
衆人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葉蕙珠看着手邊的那副銀钗,甚至生出幾分興趣。
“你這銀钗做得倒是精美,蝴蝶一靜一動都像活得一般。你的鋪子開在哪?改天我也去瞧瞧。”
裘玉瑩眸底終于流露出幾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