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玉瑩自打從葉蕙珠口中聽見一句感興趣後,日日都盼着葉蕙珠能來自己的鋪子光顧一次。
她是葉侍郎之女,身邊自有一群官家小姐作為好友,若是自己的鋪子入的了葉蕙珠的眼,進而吸引到其他貴客,那以後生意就不愁做了!
可惜葉蕙珠隻是嘴上說說,轉頭就把裘玉瑩的首飾鋪子忘了。
畢竟她出身侍郎之家,母親是陸國公府獨女,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
裘玉瑩拿出來的首飾隻在做工設計上勉強有點巧思,材質卻遠遠配不上自己的身份。若是她買了帶出去,旁人隻會覺得她葉蕙珠落魄了!
葉蕙珠如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肚子和沈仕楣身上。
十月懷胎,如今已有七月,再過三個月她就要分娩,成為一個母親。葉蕙珠每日準備着孩子出生所需的物品,時而期盼着沈仕楣這個父親對孩子的期待。
然而除了那日裘玉瑩借住時沈仕楣回來得早了些,其後幾天他依舊和往常一樣早出晚歸,甚至又找葉蕙珠要了更多銀子出去和同僚喝酒。
“你整日到底是跟哪個同僚喝酒?你們難道都沒有其他正經事可做嗎?”
葉蕙珠狐疑的目光下,沈仕楣眼神微閃。
他擰着眉略有不滿,“娘子這話說的,我當然想做些正經事,可誰叫你當初給我安排的是武官門下的小小度支①?他們一群武人本就看不起我,日日不将我放在眼裡,若是他們喝酒時我再怯場不去,豈不是更加沒面子?”
“我……”
葉蕙珠一滞。
她也沒想到求來求去會給沈仕楣求到這樣一個位置,可好歹這是個京官,不用去偏遠山溝裡吃苦不是?
反正沈仕楣最後是要回到京城的,早幾年和晚幾年有區别嗎?若他一直在京城做官,說不定能比上一世升得更快!
她按下心中不滿,看向沈仕楣,“這次要多少?”
沈仕楣抽了抽鼻子,“五十兩。”
“五十兩?”葉蕙珠再次皺眉,“什麼酒要這麼貴?”
沈仕楣啧了一聲,“你不會以為我和他們出去隻喝酒?”
“當然還要點下酒菜!他們一群武人,食量又大,點些平常小菜哪裡填得飽肚子,自然置一桌席面更好。一群粗人喝多了滿口渾話,脫衣服光膀子又喝又鬧,自然得設一間廂房更體面。”
“林林總總加起來,五十兩已然不多了。”
葉蕙珠隻聽沈仕楣的描述就對他的那些同僚沒什麼好感,不情願地給了身旁丫鬟一個眼神,丫鬟将五十兩遞到沈仕楣面前。
男人眼前一亮,剛伸手要拿。
“等等!”
葉蕙珠半躺在床上,一隻手放在鼓鼓囊囊的肚子上,“你就沒什麼想對咱們孩子說的?”
沈仕楣聞言,眉間一抹不耐化為微笑,走上前坐在葉蕙珠身旁,一手放在她肚子上輕輕撫摸着。
“好孩子,乖乖在你娘肚子裡待着,等爹爹升了官回頭給你買糖吃!”
“還沒出生的孩子哪裡會吃糖,淨會哄我和孩子!”
葉蕙珠嗔怪一聲,沈仕楣卻忽然壓了上去,在她臉上親了一記。
“娘子和我的孩子,自然是極聰慧的!将來必定什麼都會!”
“讨厭!”
兩人半笑之間,氣氛越加親熱,房中的丫鬟早在沈仕楣坐到床上時,便偷偷出了房間。
她守在門外等了會,等到屋裡的聲音漸漸小了,沈仕楣才一個人從裡面走出來,手裡拿着那裝着五十兩的荷包,衣衫微亂,神色自若。
“好好照顧你們家小姐。”
“是。”
這日之後,沈仕楣又回到早出晚歸的狀态,而且每晚回來時滿身酒氣,哪怕葉蕙珠想與他說說話,也怕腹中孩子被這濃重的酒氣熏到,隻好離他遠遠的。
養胎的日子無聊,不過葉蕙珠最不缺樂子。在家裡閑着也是閑着,整日和沈家那幾個人相對,還不如去外面街上逛逛。
當葉蕙珠的身影出現在裘玉瑩的鋪子裡時,裘玉瑩瞬間激動得丢下正在介紹的客人,一路小跑來到葉蕙珠面前。
“表嫂,真是巧,你是來買東西的嗎?”
葉蕙珠被丫鬟攙着,漫步走進店内,眼尾輕挑環視一圈,鼻尖發出一聲輕嗤。
“的确是小得可憐,東西也一般般。珍珠不夠圓潤,玉石成色也不佳,隻有手藝勉強能入眼。”
“這種店也隻有那些買不起首飾的人才會來!”
一旁正在挑選的客人聽見這話臉上笑容一僵,方才拿在手裡還覺得不錯的手镯瞬間變得暗淡無光。
坐在櫃台後面的掌櫃兼裘玉瑩師父瞬間冷下臉。
裘玉瑩心頭猛地一跳!
她師父是什麼水平她清楚,設計上手工上都無可挑剔,唯一缺乏的就是上好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