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仕楣連忙回神,“小婿隻是在擔心珠兒!”
“擔心?”陸怡珊冷哼一聲,“從珠兒生産到現在,你沒問過她一句,倒是這個賤人來了你知道擔心了?”
“我……”
沈仕楣不知如何解釋。
剛才葉蕙珠早産艱難時他也是擔心的,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來,他更是揪心不已。
隻是葉蕙珠仗着自己生了個孩子,仗着自己有幾分家世,連自己的面都不願意見。表妹卻什麼都沒有,被人誤解辱罵也要護着自己。兩相對比他自然更心疼表妹一些。
他忽然沉默,陸怡珊和葉修恺看他的眼神便愈發鄙夷。
屋内氣氛發僵時,下人來報。
“大人,夫人,沈家人來了。”
沈仕楣終于擡起頭,看着陸怡珊神色露出不耐。
“帶他們過來。”
“是。”
不過片刻,裘氏已帶着沈家衆人走過來,還未露面,便已聽見她欣喜的聲音。
“孫子,我的寶貝孫子在哪?”
下人在前面領路,停在門口向她揮手,裘氏忙大胯步走進屋内,臉上帶着難言的喜悅。
“我的寶貝孫子……”她下意識念着,目光注意到沈仕楣跪在地上,忽地變了臉色,“三哥兒,你怎麼跪在這?快起來。”
沈仕楣沒有動作。
裘氏也在這時才注意到屋内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沒有新生兒剛出世的喜悅,靜悄悄的倒像是死了人一樣。
她看着明顯帶着怒容的陸怡珊,有些心虛地開口,“親家母,蕙珠呢?”
“珠兒早産後身子虛弱,正在休息。”
“哦。”
還活着,那就好。
裘氏臉上又揚起笑,“那我的孫子呢?快抱出來讓我看看。”
陸怡珊看了眼身旁的下人,“去把孩子抱過來。”
“是。”
下人去抱孩子的這會功夫,裘氏的目光又落在沈仕楣身上,她朝陸怡珊笑了笑,低頭沖着沈仕楣道:“三哥兒,還跪着做什麼,快起來啊。”
沈仕楣擡頭先看了眼眸色冷然的陸怡珊,又看了眼臉色黑沉的葉修恺,默不作聲又把頭低了下去。
裘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目光終于注意到跪在沈仕楣前面的裘玉瑩,瞬間想起了什麼,咽了咽口水,沒再多說。
幸而下人的手腳快,沒幾會功夫就将孩子抱來,室内奇怪的尴尬氣氛也終于散了。
裘氏從下人手中将孩子接過來,小心地抱在懷裡,臉上瞬間笑成一團,露出許多褶子。
“哎呦,這小臉蛋,長得真可愛,這小鼻子真像三哥兒,還有這眼睛,這嘴巴,我的乖孫呦!”
“娘,給我也看看!”沈家大嫂這時也湊到裘氏跟前。
她嫁進沈家的時間早,本該有孩子的,隻是前些年沈家舉全家之力供沈仕楣讀書,旁的人便待遇差些,腹中的孩子因為母體營養不足悄悄流掉,因此傷了身子。
如今看着裘氏懷中軟軟小小的孩子,心中歡喜不已。
裘氏也知道沈家大嫂的痛處,念着她一心為沈家,将懷中的孩子遞過去。
沈家大嫂一抱住孩子便眼眶盈淚,她那個孩子要是出生了也會像弟妹這個孩子一樣可愛吧!
沈家人對孩子愛不釋手的态度令陸怡珊和葉修恺兩人緊皺的眉頭終于松了些,隻是這些遠遠不足以平息陸怡珊心中的怒火。
葉蕙珠被人害得早産,此事總該有人受罰。
陸怡珊看着裘氏,冷冷開口,“親家如今抱着孩子,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裘氏笑容消失,忙仔細看了孩子一眼,“哪裡不對?”
“這孩子本該在兩月後出生,如今卻提前來到人世,你不覺得奇怪?”
裘氏喉頭一梗,下意識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敷衍地笑道:“許是這孩子親近我,迫不及待想見我,所以來得早些。”
“哼!”
陸怡珊冷哼一聲,知道裘氏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語氣越發諷刺,“八月大的孩子哪有足月生得健康?”
“你們家裡這位妾室,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跑到我們葉府來耀武揚威,害得珠兒早産。如此心懷鬼胎之人,親家覺得該如何處置?”
“處,處置?”
裘氏愣愣開口,下意識看向跪在地上的裘玉瑩,到底是自己的侄女,從前也是對她真心愛護的,哪裡能說處置就處置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開口,“親家母覺得怎麼處置好?”
陸怡珊眸色冰冷,說出來的話令人心驚,“此等狐媚之人,勾引他人夫君,害人早産與害人性命無異!自然該送進官府,以謀害人命罪論處!”
“什麼?”
裘氏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眼底滿是不敢置信。
“玉瑩一個弱女子,進入府衙必遭大罪,若是此等罪名,哪還有命出來?”沈仕楣立刻站出來求情,“還請嶽母高擡貴手,饒她這一回吧!”
裘玉瑩此刻也被吓破了膽子,她隻是想報複葉蕙珠,還她當日羞辱之恥,不是故意要讓她早産的!她沒有害人性命,自然不想進大牢!
“表哥……!”
裘玉瑩臉色白了又白,咬着下唇淚眼婆娑地望着沈仕楣。
她是那般柔弱無所依托,将自己的所有都傾注在沈仕楣身上,叫人不自覺充滿責任感,挺直了脊梁。
“嶽母大人!”沈仕楣再次開口,眸光同時掠向一旁不怎麼開口的葉修恺,“玉瑩罪不至此,且她身子柔弱,将她送官無異于要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