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叫停屋中人。
陸怡珊皺眉想要訓斥她,卻聽那丫鬟開口道:“小姐特命我來傳話,今日早産一事與裘姑娘無關,請夫人息怒。”
“什麼?”
陸怡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珠兒受了那麼多苦,怎麼可能與這個賤人無關?
她神情微惱,連帶着對自己女兒身旁這個丫鬟也不滿起來,可那丫鬟卻像是看不懂她的臉色,轉身朝着裘氏等人微笑。
“奴婢請老夫人安。”
“我家小姐知道老夫人知道她生産特來看望,隻是小姐如今身體虛弱,大夫吩咐要好好休息,便不勞老夫人親去了。奴婢在此處替小姐先謝過老夫人關切之心。”
“請老夫人先領着姑爺和……”丫鬟頓了頓,語氣略微遲疑,“和這位裘姨娘先回家吧,等我家姑娘養好了身子,自會帶着孩子回去的。”
“這真是珠兒親口說的?”莫說是陸怡珊,就連稍微熟悉葉蕙珠性格的葉修恺也對這丫鬟的話起了疑心。
他的孩子是什麼性格他還不知道嗎?
珠兒怎麼可能被沈家人欺負至此還不還手?甚至主動承認了沈家這個妾室?
那丫鬟轉身朝向葉修恺和陸怡珊時,臉上更多了幾分恭敬,“這是小姐的原話,小姐還說若老爺夫人有什麼疑問,可等稍後親自問她。”
得到這個回答,陸怡珊和葉修恺兩人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女兒放過了沈家這個妾室,那他們剛才那番咄咄逼人豈不是沒有任何意義?
在場之人中裘玉瑩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迅速将自己的胳膊從葉府下人手中抽回,轉身死死抱住沈仕楣。
“表哥,既然表嫂都如此說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沈仕楣也對葉蕙珠這番舉措感到十分疑惑,感受着身旁嬌軀的顫抖,他回過神來,擡手在她肩頭輕拍了拍,對着陸怡珊和葉修恺道:“既然蕙珠有了安排,小婿便先帶着母親回家了,明日再來看望蕙珠和孩子。”
他生怕葉家出爾反爾,一路将裘玉瑩護在身後,腳步匆匆往外走。
一旁終于反應過來的裘氏也連忙跟了上去,沈家兩個哥哥亦沒有絲毫猶豫跟上,唯有沈家大嫂看着懷中嬌軟可愛的孩子,眼底流露出一抹不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到葉府下人手中,才跟着沈家人離去。
看着沈家人絲毫不留戀剛出生的孩子,亦沒有一個人過問幾句葉蕙珠的身體,陸怡珊心底又湧起一股無名之火。
葉修恺亦覺得十分惱怒,沈家欺人太甚,他們葉家不還手,豈不是顯得好欺負?
兩人猜不透葉蕙珠此番為何,隻能強忍下怒火找到葉蕙珠問個答案。
葉修恺從禮部趕回來,先是遇見葉青漓,又碰上沈家一家子沒良心的,心中百般思緒都被怒火充斥,乍一見到葉蕙珠虛弱地躺在床上,霎時間心中一空,忍不住老淚縱橫。
“珠兒,我的珠兒!”
女大避父,葉修恺不似陸怡珊這個母親與葉蕙珠親昵非常,時而将她抱在懷裡。自葉蕙珠七歲起,便再未靠在父親懷裡過,葉修恺每次寵着她也隻是給她銀錢買些她喜歡的東西,盡己所能滿足她的要求。
上一次見到葉蕙珠,還是中秋節的時候,當時她挺着大肚子回府,葉修恺坐在飯桌對面也能看見她氣色不錯,哪像現在……
此時此刻,看着自己幾乎去了半條命的女兒,葉修恺控制不住滿腔心疼上前将她輕輕摟在懷裡,感受到她身體的虛弱,鼻尖又是一酸。
“好孩子,你受苦了!”
葉蕙珠感受着父親寬闊的懷抱,看着一旁陸怡珊滿眼含淚,忍不住咬着唇,低頭道:“女兒不孝,讓父親母親為我擔心了!”
“不。”葉修恺笨拙地提起被子蓋住葉蕙珠,目光堅定,“你是我的女兒,為父自然要為你做主!”
“今日沈家人欺你至此,我與你娘親本打算打他們幾闆子給你出氣,你卻讓丫鬟傳話讓他們回去了。你告訴爹爹,可是有了什麼别的想法?”
葉修恺低頭認真看着葉蕙珠,企圖從她眼神裡看出一分打算和離的決絕。
然而葉蕙珠隻是将頭壓得更低,聲音虛弱卻帶着深思熟慮後的堅定。
“父親,我喜歡沈郎,也離不開他,今日之事我認了!”
*
這邊廂,葉青漓已經登上了回顧國公府的馬車,她坐在車廂裡,腦海中卻不停重複着剛才與葉修恺的對話。
他心知肚明兩人的關系,卻能毫無芥蒂地利用她,甚至威脅她,葉青漓臉上仿佛凝着一層冰霜。
采蓮自進了葉府後就被葉青漓吩咐回她原來的房間拿東西,關于她和葉蕙珠以及葉修恺的對話一句也沒聽見,感受着葉青漓周身散發出來比冰甕還要低的溫度,采蓮忍不住摩擦了下自己的胳膊。
“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