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他猜不出來嗎?
當年,他就不應該放過他。
雍衍話少,但卿岱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了,已經可以從他過于言簡意赅的話裡理解他的意思:“你是說……你弟弟是故意放煙花給我看,想要勾/引我嗎?”
此刻,就站在他們旁邊,聽着雍衍拆穿他的的雍野沉着臉,看雍衍的眼裡,殺意都要溢了出來。
他沒有看卿岱的反應,對着她的耳朵卻紅得像血。
卿岱的腳動了動,貼着雍衍涼絲絲的西褲,輕聲問:“那你想嗎?勾引我?”
雍野這次敢轉頭看卿岱了,他臉上的片甲幾乎褪掉,露出的昳麗面龐上不帶任何表情,可身後的蝶翼卻不受控制地收束了一下。
她沒有接着雍衍的問題追問下去。
她不信,或者說,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像雍衍說的那樣想要勾/引她。
這應該是他想要的态度,可是,當他得到了,卻覺得……
雍野抿緊唇,更想要殺了雍衍了。
雍衍靜了一會才開口,聲音冷淡,涼涼的氣息仿佛蛇信侵略感十足地纏上卿岱:“隻有我有資格。”
呵,雍野很想翻白眼,想就說想,還扯什麼資格?
得變态到什麼程度,才會連“勾引人”的這種事都要霸占,不允許别人染指?
一個有些荒謬的想法從雍野心裡冒出來,
殺了雍衍,那他就不算勾引了吧?頂多叫……追求。
雍野:……
被自己的念頭惡心到。
不想看狗男和女親親我我,雍野正要退開,身形卻一頓。
卿岱圈住了雍衍的脖頸,雍衍後背依舊挺直,像尊冷漠的冰雕,沒有向她有任何傾靠,但手臂卻從她腰後将她摟住。
墨綠旗袍包裹的腰肢貼在黑色的西裝上。
雍衍壓住她的裙擺,遮住她雪白的小腿,他的手展開,指尖到手腕,比她的後腰多出恰到好處的寬度。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剛好托起她。
雍野還在皺眉看雍衍把髒手放哪了,沒意識到随着雍衍将卿岱抱起來,她的側臉也離他越來越近。
當他發覺,已經晚了。
他依舊看不清她的面容,卻能感覺她按着雍衍的肩,偏頭将唇移到他的耳邊。
她不知道他的存在,更不知道她這一偏頭,不僅是在與雍衍耳鬓厮磨,鼻尖也要碰到他。
她的聲音和香氣一起,往雍衍身上繞,逸散了一些,飄到他這裡。
他聽到她用他想了很久的聲音說:“去卧室,我準備了禮物……”
雍野感覺自己好像在腦海裡放起了他最讨厭的煙花。
墜落的火星沒有熄掉,一路落下。
他想控制自己,把它暗滅,不小心,洩出了一縷氣息。
卿岱的聲音停下來,她看着落到她眼前的那幾根碎發。
它們剛剛以沒有風不可能形成的角度晃動了一下。
雍衍發覺她的異樣,也看過來:“怎麼了?”
雍野屏住氣息,心裡卻有種不太正常的期待。
“沒什麼。”卿岱移開目光,看向雍衍,“走吧。”
雍野看着他們離開,等門關上,他轉身,手撐在桌上,臉上消掉的鱗片又裹住他。
如果他想,他可以跟上去,他的複眼現在能看得很清楚,甚至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細節。
可他不想看,甚至連想象一下,卧室裡将要發生的事情都想瘋掉。
要等他們結束後,再殺了雍衍嗎?
雍野自嘲地勾了勾唇,那他可太可笑了。
突然,雍野直起身,覆滿臉的蟲甲緊勒出他深邃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卻顯不出他的半點情緒。
他悶哼了一聲,劇痛在他胸口炸開,但他沒有停頓,抓緊手裡的刀柄,将它推進對方相較于他柔軟很多的小腹。
複眼映出的高挑身影沒有片刻彎折痙攣,似乎根本沒有感受到刀鋒刺入血肉的痛。
可順着刀刃流下的血滴證明了他受的這一刀十分狠辣,雍野恨不得連着刀柄都一起紮進去。
“你知道我在。”雍野問,語氣卻也沒那麼意外。
他明明把門鎖上了,雍衍怎麼無聲無息地進來的?
而且,直到他的翅膀被踩住,他都沒發覺雍衍的存在,反而是他,完全沒察覺到雍衍折回來。
最關鍵的,他全身都是連鲨魚都咬不出一點劃痕的蟲甲,雍衍是怎麼把利刃送進他身體裡的?
這些疑問,隻可能有一個答案。
雍野氣息不勻,但眼睛依舊沉沉地,狠狠地看着雍衍。
雍衍他,現在,也是怪物。
——
雍衍看不到雍野,甚至不知道他面前的“人”是他。
但他也不在意,是誰都無所謂。
都是屍體。
他擡手,準确地握住那個看不到的“人”的脖頸。
“希望你下輩子能記得。”雍衍語氣平靜,半遮鋒利反複地,深深地刺透血肉的聲音,“我的妻子她從來不會在我們的家裡鎖門。”
看到門鎖,雍衍就知道又有髒東西溜進來了。
可憐的,卑鄙的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