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她哪裡算得上陸青檐的朋友。
姜昙對紫珠說:“去找茂林過來與她去,另尋一人去找陸昂。”
紫珠面露為難之色。
“怎麼?”
“姑娘,午後施公子就出了門,走之前特意囑咐過,約了陸昂公子去郊外騎馬,晚飯後再回。”
這兩人竟一起走了。
“姜姑娘,奴婢來之前,庸少爺已策馬去了靶場,怎麼都攔不住。”
粉黛哭得梨花帶雨:“他身邊的小厮,無一人察覺他的傷。”
若是被人察覺,除非傷口崩裂,鮮血滲出來。
回陸府這麼些日子,若陸青檐一次都看過大夫,也未處理過傷口,那麼他約莫是不想活了。
姜昙咬牙說:“陸家小厮衆多,你可派人接一名大夫悄悄入府應對。另外分些人出去找施茂林和陸昂,想來也來得及——”
粉黛說:“那萬一來不及呢?”
姜昙閉了閉眼。
兩次都未見到他人,姜昙也不是傻子。
不是從第二次起,而是從第一次起,陸青檐大概就是故意不見她。
第二次,不僅不見她,還好一番玩弄。
這一次,又或許是第三次。
.
陸昇看着一箭射出,在半空中像是突然無力的鳥兒,飛了不到片刻,就狠狠墜在地上。
箭矢掉落的地方,離靶子還遠的很。
他這位兄長,不僅看着面嫩,連射箭的手法,也稚嫩得很。
像是形成習慣,卻又無人教他,故而動作熟練,手法卻生疏。
射出的箭更是慘不忍睹。
陸昇禮貌地沒有作出評價,而是等到陸青檐射完十箭,接過弓箭。
“兄長請移步,該我了。”
陸青檐滿不在乎地站到了一側,打算看看這位好弟弟,箭術是如何優秀的。
陸昇當然射得好箭。
自小他便習君子六藝,其餘皆算同窗中出類拔萃者,唯有箭術平平,令他心有不甘。
可教習箭術的師傅說過,他于此道并無天賦,隻有勤能補拙。
陸昇便日日練箭,雖不能做到師傅口中箭術高手的分毫不查,卻也能百發百中,不至于偏差太多。
對付陸青檐,更是綽綽有餘。隻是……
陸昇今日不想百分百中。
眼中靶心微晃,陸昇蓦然調轉方向,拉弓對準陸青檐的心口。
錦衣衛指揮使之子湯慎于揚州下落不明,尋人的錦衣衛慘死山中。
他疑心陸青檐,要試一試他。
陸青檐似乎短暫地笑了一下,陸昇眯起眼睛,放箭。
箭如飛鷹,疾馳而去。
陸青檐想躲,可若是他受傷,應該是躲不開的。
陸昇胸有成竹,可半途忽然射出另一隻箭,飛鷹被射中翅膀,劈成了兩半。
他不甘心。
陸昇迅速搭弓,準備再射一箭。這一次,那人的箭比他更快,直直從他耳邊擦過去。
陸昇一驚,捂住耳側,身邊的小厮已圍了過來:“大公子,耳朵可是受傷了?”
沒有。
陸昇心髒咚咚地跳,他放下手攤開,是一縷頭發。
盯着斷發愣了半晌,才想起來找那個射箭之人。
不遠處的正前方,一個身穿繡衣的姑娘正拉弓對着他,眼神沉靜。
未穿騎裝,廣袖羅裙,距離卻控制得分毫不差。
他見過她!
是那個從水裡爬上來的女子。
“姑娘,我沒有惡意……”
陸昇拱手正要解釋,身邊箭師傅為給他出氣,一箭射了出去,直沖陸青檐。
陸昇以為這一箭也會被破開成兩半,那女子是箭術高手,于她而言這不算什麼。
可一切大大出乎陸昇意料,姜昙竟伸手試圖接箭。
真是蠢貨。
陸青檐忍無可忍地推開她,迎上那隻箭。
箭矢刺入血肉的那一刻,陸青檐深吸一口氣,覺得呼吸中都帶着血腥味。
很多年都未有這樣的感覺了。
陸青檐仰面倒在地上,看着姜昙急忙跑過來。
陸青檐得意地想,姜昙心裡一定緊張得快要死掉了!
如今的姜昙,比三年前愚蠢得太多。
旁人作弄她,她竟還是來了。
愚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