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願帶着皇後一行人離開宮殿後,才發現骊山行宮已經大亂。
夜色之下,整片山巒宮殿充斥着火光和兵刃聲,以及慌亂的慘叫,黑衣刺客與僞裝的禁軍到處在殺人。
阿願隻是粗懂些功夫防身,出奇制勝尚可,真對上一衆刺客實在不是對手,她護着皇後幾人連殺了兩名沖上前的刺客後,右手的繃帶已經被血浸濕了,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阿願!”
宮路上,一名身材矮小、扮作太監的刺客将阿願撲倒後,沈栀意也是怒了,随手搬起一塊路邊上的石頭,但有人比她更快。
砰的一聲,程如錦手中的石頭正砸中刺客的後腦,她渾身還在發顫,但眼神卻兇狠極了。
緊接着,見刺客掙紮還要起身,皇後冷着臉撿起阿願掉落的匕首,手起刀落,割斷了刺客的脖子。
比起程如錦、沈栀意這種世家嬌養的貴女,皇後雖然也是世家出身,但當年也陪着周文帝打過天下,殺人這種事情做得更為幹脆利落。
沈栀意淚眼婆娑地扶起阿願,心疼地看着阿願滴血的手。
局勢太亂了,宮路上走不了幾步就會遇到刺客,最後幾人躲進了湖邊的一處假山洞中。
皇後靠着岩壁,皺眉看着遠處宮殿的亂象,沉聲道:“行宮有禁軍嚴防死守,不該出現這種亂局,除非……”
“有内應,”阿願一邊接過沈栀意遞來的帕子将流血的手纏緊止血,一邊平淡道:“還是位高權重的内應。”
皇後神色一變,“不好,陛下有危險!”
阿願一把拉住欲從假山後走出的皇後,目光敏銳地注意到遠處幾名刺客在拿着畫像擒拿住人後,似乎察覺到了假山的動靜,正提劍走來。
“娘娘,情況不對,”阿願擰眉,急聲開口道:“還請娘娘先脫去金簪和鳳袍。”
皇後也注意到了遠處的一幕,這些刺客并非在胡亂殺人,還在搜尋着什麼人。
“娘娘,恕臣婦失禮。”
不待皇後動作,阿願已經迅速地開始幫皇後摘下發髻上的鳳簪。
沈栀意也沒閑着,好歹是邊塞磨砺過膽子的人,小郡主此刻也比往日多了幾分鎮定,匆匆看了假山外一眼,也趕緊幫皇後脫去繡着鳳凰于飛的外袍。
“給我。”
程如錦的聲音還帶着一絲顫,但可能脾氣使然,說話又臭又硬,上前搶過阿願手中的鳳簪和皇後脫去的鳳袍,在刺客靠近假山前,将鳳簪和鳳袍扔進了假山後的湖泊裡。
“出來!”
是刺客暗啞陰鸷的聲音。
阿願按住皇後手中的匕首,輕輕搖頭。
刺客太多了,她們不是對手,隻能賭一把。
阿願先一步走出假山,幾名刺客看清阿願的面容,先是驚豔了一瞬,其中一名刺客湊到領頭人的耳邊,激動道:“畫像上有她,正二品武将的夫人,有用。”
領頭人陰冷如蛇的目光始終盤旋在阿願臉上,眼角微垂,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一手捏住阿願的下巴,左右晃動地打量着這張臉,笑聲令人惡心道:“我還以為是畫師瞎畫的,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女人長成這樣……後面的人也給我滾出來!”
程如錦和沈栀意走了出來,兩個小姑娘還不忘把皇後擋在身後。
一名拿着一沓畫像的刺客開口道:“首領,畫像上沒這兩個人,不是武将家眷。”
領頭人聲冷道:“殺了。”
阿願瞳孔一縮,“慢着!”
領頭人挑眉看向她。
面對阿願那張臉,沒有男人會不動容,所以領頭人對阿願的耐心似乎多了些,也縱容了她的開口。
“程家小姐已被陛下賜婚給上官家,上官奇侯正三品官銜,他的未婚妻……有用。”
程如錦看着阿願的背影,神色複雜,她怎麼也沒想到,她最讨厭的人在危急關頭幾次救她性命,而她最厭惡的身份也在關鍵時刻成了她的救命符。
阿願繼續道:“另外那位是沈相的女兒,縱是文官世家,但以沈相在朝中的地位,應該不會輸給一位一品武将。”
噗嗤,領頭人笑了,“顧夫人果然有趣,出發前我家王爺特意吩咐過務必活捉夫人,王爺說世間美人無數,配得上‘冠絕天下’四字的唯有夫人一人。”
王爺?
阿願蹙眉,當今天下衆皇子還未有封王者,能稱得上王爺的隻有一人。
“妾身粗鄙,配不上懷王殿下賞識。”
懷王,周文帝最小的弟弟。
領頭人移開目光,看向幾人身後、站在假山陰影裡的皇後,眯起眼睛道:“那這人呢?”
阿願眉心一跳,同時也從領頭人的話裡聽出他該是沒見過皇後,實在是萬幸,阿願剛要開口随便說個身份,一道清亮含笑的聲音響起——
“她是常國公的妹妹常歡,嫁予四品城尉,依着她和常國公的血緣關系,秦首領抓了她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