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告訴獨孤業,他腦袋若是再不清醒,孤不介意給他腦袋搬個家。”
帝堯冷聲落下。
季直一個揮手,立即有東宮護衛上前擒拿住母女二人,捂住嘴往下拖。
另一邊,帝堯擡腳往顧宅走,卻被輪椅上的上官文禦攔住了路。
“草民拜見太子殿下。”少年的聲音算不上恭敬有禮,甚至有些冷硬。
帝堯随意擺了擺手,“免禮。”
他雖有些不悅少年擋在宅門正中央,但念及其行動不便,正打算繞開少年進府,卻被其再度開口阻攔,“殿下!這是顧将軍私宅,若殿下想要看望小皇孫,請容草民進去禀明一聲,宅中尚有女眷,殿下就這麼進去,恐怕不妥。”
帝堯腳步一頓,側眸看向輪椅上模樣尚且青澀的少年,少年毫無示弱地與之對視。
這世上有很多明白人,有的讨喜,有的則令人生厭。
同樣是聰明人,有時一個眼神的對視,很多東西就不言而喻。
眼瞅着局勢不妙,跟在帝堯身後的福祿趕緊出聲,賠笑臉道:“小公子說得有理,隻是殿下此次前來,是有要事與顧夫人商量,事關小皇孫和已故的孟側妃。小公子腿腳不便,不如讓奴才進去通禀……”
少年硬氣地攔在門口,分寸不讓。
福祿瞥了兩眼臉色逐漸沉下來的帝堯,心中發急,正在此時……
“文禦,怎麼了?”
一襲淺綠春衫的阿願抱着奶娃娃從正堂走出,站在屋檐下,暖陽染在她素淨的裙擺上,而那張臉明明未施粉黛,墨發都隻是随意挽着,卻依舊美得像一幅名花傾國的畫。
帝堯望了一眼,眉眼凝聚起的霜雪頓時化開,沒再理會上官文禦,繞過少年快步跨進院中……
除去幫他施針那次,他一直在宮中養傷,已經許久未見過阿願了。
他步伐很快,步履之間不管是心跳還是呼吸都快了不少。
阿願略有詫異地看着興沖沖走來的人,回過神後急忙恭敬行禮,“臣婦拜見太子殿下。”
“起身,”帝堯逾距地扶了阿願一下,在阿願察覺不舒服前極快抽手,滿眼是冰雪都藏不住的笑意與溫和。
“殿下是來看望小皇孫的?”阿願恭敬問道。
“嗯。”
“殿下請進。”
“給孤抱吧,瞧着像是重了不少,免得你受累。”
說着,帝堯溫柔又不容拒絕地從阿願懷中接過奶娃娃,任誰都看得出來,這位太子殿下此刻心情愉悅極了。
宅門口的少年于輪椅上回望這一幕,手用力握緊輪椅的扶手,他以前讀不懂帝堯眼中的複雜,可如今……
被東宮護衛捂住嘴、狼狽拖走的林氏遠遠看着這一幕,又或者說,是死死盯着帝堯,一個動心的男人最藏不住的就是看向一個女子的眼神,那樣的眼神,那樣的愛慕……
林氏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說來也怪,在阿願懷中原本睡得好好的奶娃娃,一到帝堯懷裡瞬間就醒了,葡萄般的黑瞳一轉,看清抱着他的人是誰,嘴一癟,哇地就開始大哭。
帝堯也是第一次當父親,之前雖然也抱過奶娃娃,但那時這孩子在誰懷裡都哭,他也就沒計較太多,可如今有了阿願作對比,奶娃娃在他懷裡就揮着小手,一副要去夠阿願的模樣。
太子殿下在奶娃娃撕心裂肺的哭聲中,慌了起來。
“殿下,還是臣婦來吧。”
阿願瞧着奶娃娃哭得喘不過氣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道。
帝堯被親兒子嫌棄,隻得将小人兒還給阿願,出奇的,回到阿願懷裡,小祖宗頓時不哭了,還高興地朝阿願笑了兩下。
“看來是孤不如夫人讨喜。”帝堯無可奈何地笑道。
“殿下說笑了,請屋中上座。”
帝堯随阿願走入正堂,就見正站在飯桌旁滿臉局促的澄娘和年年,“你們在用午膳?”
他笑着回眸看阿願,“不知道孤能不能蹭個飯?”
阿願微愣,“殿下既然要用,我等即刻重新準備。”
桌上的飯菜他們都吃了一半,萬沒有讓太子殿下吃剩下的道理。
“不用,就這麼吃好了,坐吧。”
這位主子不在意,但澄娘和年年可不敢再上桌,連說自己吃飽了,去廚房再端些吃食來。
末了,坐在桌邊的就帝堯、阿願和上官文禦三人,福祿遞上了新的碗筷,帝堯當真不在意地拿起筷子吃起剩菜的來。
阿願微微蹙眉,“殿下,飯菜涼了,臣婦還是再準備些吧。”
若是被有心人扣一頂不敬太子的帽子,總是麻煩的。
“不涼,味道很好,孤吃得出來,你的手藝……”
帝堯神色确實沒有絲毫嫌棄,深深看向阿願,“當時在邊塞孤很後悔把你從上官府趕了出去,說實話,自你走後,孤在邊塞實在沒吃過一次稱心如意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