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是上官文禦放下了筷子,滿臉笑意道:“不知道殿下今日到訪顧宅所為何事?”
哇的一聲,不知是被上官文禦的動靜吓到了,還是怎麼了,奶娃娃忽地哭了起來,阿願将小祖宗在懷中颠了兩下,摸了一下襁褓就知道小祖宗是又尿了。
“殿下,小皇孫該換尿布了,臣婦先行告退。”
“孤來吧。”
這次不僅阿願愣住了,福祿都是一驚,“殿下?”
便是普通的勳貴之家,也沒有主君給嬰孩換尿布的道理,都是交給乳娘或下人去做的,更何況是皇室之尊。
帝堯笑着放下筷子,從阿願懷中接過奶娃娃,掐了掐小祖宗的鼻子,數落道:“真淘,孤才來了一會兒,你就又哭又尿的,往日裡讓夫人照顧你,怕是格外惹人厭。夫人說,是不是?”
阿願聽着這親昵的語氣,幾不可查地皺眉,還是恭敬道:“并未,小皇孫很乖。”
日常照顧小皇孫的兩個乳娘就候在屋外,聞言趕緊進屋,因太子殿下開口要親自給小皇孫換尿布,沒人敢攔着,隻能帶着人去側廂,兩個乳娘滿頭大汗地候在一旁,告訴殿下怎麼換尿布。
大概是帝堯手勁太大,奶娃娃哭得越發兇,哭聲有直掀房頂的架勢。
阿願原本等在屋外,最後一歎,緩步進屋,行禮道:“殿下,還是臣婦來吧。”
福祿頭一次從自家主子眼中看到尴尬,素來尊貴冷傲的太子殿下一句話沒說,自覺給阿願讓開位置。
兩個乳娘見阿願來了,不由松了一口氣。
帝堯看着阿願對待孩子不由柔和下的眉眼,移不開目光的同時,心中的瘋狂也在滋長,他會不由地想,若是當年他娶了他的小太子妃入東宮,他的嫡長子該是他的小太子妃所生……
“夫人,孤與陛下和母後商量過了,小皇孫的百日宴提前來辦,三日之後于宮中設宴,行祈福禮、陛下賜名,到時會有馬車來接你和小皇孫入宮。”
帝堯輕聲開口。
小皇孫才兩個多月,提前辦百日宴曆朝曆代從未有過,自古皇室子嗣早折的不少,多是在一歲後才能有自己的“名”,百日宴上能得賜名,上皇家玉牒已經算得上寵愛了。
看來,小皇孫确實很得帝後喜歡。
阿願雖心有驚訝,但也恭敬稱“是”。
說完正事,帝堯也沒有走的意思,待在顧宅逗弄了奶娃娃一個下午,直到宮中來人催,他才離開。
隻是臨上馬車前,看向抱着孩子跪送的阿願,他不由一歎,語氣竟藏着自責,“阿愚,因為孤的緣故,讓獨孤家返京,你是否不太開心?”
他原本是想等時機成熟,再赦免獨孤家,讓其返京,可父皇卻先他一步下旨,這用意就耐人尋味了。
父皇應該已經察覺到了他對阿願的心思,既然如此,為何還要順水推舟赦免獨孤家?
阿願因為那聲“阿愚”,眉頭一擰,但依舊保持着垂眸恭送的姿态,“殿下多慮了,臣婦并未。”
“孤以為他們會成為你的助力……”
阿願有些沒聽懂這句話。
“罷了,他們既待你不好,孤會約束獨孤家,不讓他們再來煩你。”
說完,帝堯登上馬車,車駕啟程回宮。
“恭送殿下。”
輕輕慢慢的女聲響起,不帶一絲感情。
……
三日後。
來接小皇孫和阿願的車駕候在顧宅外,抱着小皇孫的嬷嬷為難地看着桌案邊一襲青衣、素面朝天的女子。
太子旨意是接小皇孫和顧夫人一同入東宮參宴,甚至宴席上為小皇孫行沐浴禮的人都定了是顧夫人,這可是東宮主母才有的待遇,可偏偏這位顧夫人以身體不适為由推拒了。
“嬷嬷,這些都是小皇孫送來顧宅時,宮裡準備的東西,嬷嬷一并帶走吧。”
坐在桌邊的女子淺笑說到。
嬷嬷一個頭兩個大,因為怕誤了時辰又實在說不定阿願,她隻能先抱着哭啼不休的小皇孫回東宮。
隻是萬萬沒想到,在東宮門口等着接馬車的人竟然是太子殿下。
嬷嬷一下車就對上了太子殿下隐隐帶着高興的墨眸,然後就見人眉頭一擰,看向了嬷嬷身後空蕩蕩的馬車。
嬷嬷是在東宮伺候的老人,一眼就看出太子殿下是生氣了,急忙跪地道:“殿下恕罪,顧夫人身體不适,未跟着老奴一起來……”
帝堯皺眉,語氣有些急,“身體不适?”
“是,老奴看顧夫人的臉色确實不太好,說着說着話,顧夫人還吐了,怕是近來乍暖猶寒,着了涼。”
“福祿,”帝堯臉沉了下來,“去請禦醫。”
“是,殿下。”
帝堯擡頭欲走,卻是要離開東宮,季直吓得出了一背汗,上前小聲攔道:“殿下,陛下和皇後娘娘還在正殿等着您和小皇孫!”
帝堯腳步一頓,側頭冷冷看了季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