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抵觸對于他來說,毫不費力就能制住,瞧着她在他掌中攥得死緊的手,他薄唇一抿,道:“你今日這是怎麼了?”
沈綏如今年二十一,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而烏春身段玲珑,少女窈窕,肌瑩若瓷,若是在沐浴之後,肌膚便是吹彈可破,白中透粉。
上一世兩人在這種事情上,其實頗為頻繁。
沈綏很少流露過多情緒,便是情濃之時,也隻是眸色深沉,心情好時,才會咬一咬她的耳垂,和她溫存片刻。
而她卻總是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但烏春是才死過一回的人,哪怕心裡知曉夫妻敦倫,她在宮中的時候,不可能躲得過,現下一時也難以接受。
沈綏進而問道:“可是又冷了?”他收緊手,帶着層薄繭的手包住她的,男子的體溫便從掌心連接處一路蔓延而上。
可這雙手,不知沾染過多少人的鮮血。
而他隻是不經意地一問,很難看出幾分真正的關切。
烏春仍然想要收回手,暗暗同他較勁,“殿下今日回宮,風塵仆仆,該當好生歇息,臣妾固然該伺候殿下,可臣妾近來因為殿下日夜憂心,精神不濟,恐怕難以讓殿下盡興,倒不如待過幾日,殿下同臣妾都修養好身子,再行此事。”
沈綏沒立馬放開她的手,一手捏在掌心微微揉搓,另一手将烏春的一縷碎發撥到耳後,冷冷笑了一聲,慢條斯理道:“你說你日夜挂心我,卻又對我如此抵觸,當我看不出來?”
烏春橫豎也沒什麼好聽的話,眼裡的熱切裝也不裝了,“殿下既然看得出來,又何苦在我這觸黴頭。”
她想要在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裡瞧出些什麼。
前世是盼着他對她能有幾分愛,現下是盼着他盡快離去。
沈綏果然眸底漸漸化開愠怒,“你可知曉你在說什麼?三個月不見,你倒是變了許多。”
“你若要強迫我,令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我又為何要順從你的心意?”烏春回怼道。
沈綏捏着她的手加了些力道,讓她有些疼,手背上霎時多出了紅印,他沉着怒意,“你是非要同我吵?”
他的手卻從她耳後往下,沿着後頸、脊背的弧度,一路遊動到了腰際,輕輕一勾,她的裡衣便敞開,再一挑,小衣的帶子也散開。
“你做什麼!”她一聲驚喝。
烏春露在外的肌膚微微顫抖,後背立刻因為寒冷而起了層戰栗。
沈綏視線往下,隻停駐了片刻,便移了開,反而仔仔細細盯着她那雙眼,那雙眼裡沒有昔日的愛慕,隻有畏懼、和幾分憎惡。
他一手便鉗制住她的雙手,另一隻手掐住她。
“不、你放開我!”
烏春覺得又疼又燙,用了十足的力氣掙紮,他卻隻是冷靜地看着她,像雪原上暗中窺伺的狼,漸漸地,眸中潋滟的欲色消散了去。他能夠隐忍很多事,不光是苦心經營争奪帝位。
沈綏一把放開她,她連忙将被褥拉起。
他起身,身形颀長挺拔,影子沉甸甸地蓋下來,一邊拿披風,一邊冷聲道:“你記着,縱然你我是樁錯事,縱然你有怨,也回不去了。”
殿内明亮,他身着黑色交領長袍,腰間系着的一枚無暇白玉和冠上一支玉簪是難得的亮色,除此之外,他整個人都是單調的黑。
是捂不熱的顔色。
那一刻,烏春整個人都在顫抖,恨恨從齒間擠出一聲,“我知道。”
他一步不頓地走了,隻有背影,沒有回頭。
就像是對待籠中的玩物黃莺一般。
烏春望着他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直到隔着窗子的縫隙,再也看不見,呢喃道:“若是……前世我如兩方約定好的那般,嫁給大皇子,是不是至少能過幾年相敬如賓的日子,而不是這般。”
“……罷了,我要逃出這裡!”
可是,怎麼從沈綏眼皮子底下逃?在皇宮的這段時日,又該怎麼過?
烏春打了個噴嚏。
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自然想得明白。
再謹慎乖巧?那不行,那可就又活回上一世了。
需得在謹慎和自在之間,拿捏一個既能惡心沈綏,又能讓自己不至于出什麼差錯的度。
隻是接下來怎麼出宮呢?
夜裡,沈綏沒來逢春殿。
沐浴之時,烏春仍在思索對策,一邊由着驚蓮将熱水一遍遍自身上澆下,泛着水光的墨發黏成一绺一绺,一邊靜靜地想着。
這段時日,沈綏回朝,剿滅西幽人,算是有功,又因為成統将軍在皇帝面前說了些好話,便是皇帝再不喜沈綏,沈綏的獎賞也很快該下來了。
這一賞,便容易引來宮中人的眼光。
烏春記得,上一世,沈綏好似并未受到過多刁難,倒是陳皇後落了好不容易懷上的胎,而劉貴妃也被降了妃位,劉氏之女,也就是當今公主沈璎,還為此禁足了一段時間。
等等,沈璎?
提起這個公主,烏春忽然心頭一動。
她腦海裡有個不成型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