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府。
成靜儀被沈綏退婚之後,隻在閨房中掩面泣淚了三日,就重新謀劃起來。
她要振作起來,事情還沒有成定局,要過上好日子定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夢中煞費苦心嫁給沈珩已經很不容易,要想攀結沈綏就更不容易。
她總是忍不住想,要是南疆公主沒死就好了。要是沒有那場火,她就可以順利嫁給沈綏了。
反正她又不圖沈綏的心,隻圖他的權勢地位錢财。
這日成靜儀自外面打點關系回來,在成府門口就看見一個驿使打扮的男人給侍衛遞上一封信,也不知道信是寄給誰的,侍衛正一籌莫展之時,成靜儀将他手上的信接過來。
“你又看不懂字,也不知道給誰,不如讓我看了,也好讓你交差。”
成靜儀看那信,越看越不對勁,眉頭皺了起來,她身邊的丫頭秋葵問:“小姐,這信有什麼問題嗎?”
“信上說,爹有一個走失的女兒在安樂鎮的迷仙山,如果不在此信上寫的日期之前送三千兩銀子到山下,就殺了她。”
秋葵奇道:“将軍走失的女兒?成府不就您和大小姐兩個女兒嗎?這是哪個蠢人想勒索,也不知找個更像樣點的理由。”
成靜儀将信翻到後面,“這裡還有一幅畫,畫的就是那個‘女兒’。”
作畫的人畫技并不如何,但面部突出的特征沒少,那張臉應當是生得好看的,臉型瘦,眼睛大,一點小痣也沒有,單憑這個認不出來人,于是作畫的人又加了配飾,耳朵挂着一對海棠花镂空耳環,旁邊标注了“銀”字,代表銀質,脖子上挂着一個圓鈴铛,鈴铛的花紋複雜,也是銀質的。
銀鈴铛讓成靜儀想到了一個人。
那日拿着密函的副本去找沈綏時,他的屋舍内一片狼藉,地上就有纏繞着紅線的銀鈴铛。
跟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沈綏一個男人總不至于喜歡這些東西,再加上鈴铛上的紋路精美秀氣,刻了一些大梁沒有的花草,成靜儀幾乎可以确認,那是南疆公主的東西。
而南疆,也盛産銀制品。
難道……
成靜儀如蒙雷劈,心頭一震,連忙将信藏好!
“小姐,這幅畫有什麼蹊跷嗎?”
“你不要同任何人說起這封信,你就當這封信不存在,今日沒有驿使來将軍府,給外面侍衛點銀子,讓他們嘴巴嚴實點。”
秋葵為難道:“可是小姐,您哪兒來那麼多銀子啊,您最近為了和帝都的貴族搞好關系,送出了不少禮物,再要給侍衛,您又要克扣自己的吃穿用度了。”
成靜儀絲毫不心疼,“明面上雖然我損失了不少,可關鍵時候,這些人說不定就是我保命的手段。你準備準備,過幾日我要去找三殿下。”
“啊?您還找三殿下啊?!上次一身是傷的回來,難道忘了嗎?”
成靜儀笑,“這次可不一樣。”
……
沈綏最近很少回毓甯宮。
在毓甯宮的時候,總會想到她。在花樹下的時候,他想到她伫立在樹下等他的身影;走入大門時,他想到她在風雪中像個雪團子似的裹着狐裘的模樣;在殿内,幾乎處處都有他和她的痕迹。
可是,她死了一個春天。
墨滴在紙上緩緩暈染開。
“殿下,成二姑娘有要事找您。”
待門外一聲喚,沈綏才回過神來,将毛筆擱下,宣紙揉成一團,啞聲道:“不見。”
“成二姑娘說了,若是您今日不見她,日後會後悔一輩子的。”
沈綏冷笑,“她不怕死嗎?上次差點把她殺了,她也還敢來?”
“成二姑娘又說,和……皇子妃娘娘有關。”
沈綏帶着幾分愠怒道:“她是不是真的覺得看在成将軍的面子上我不會殺她,所以連這種借口都敢說?”
“讓她滾。”
報信的下人不敢多言,連忙跑出去通報了。
過了一刻時間,沈綏覺得頭疼欲裂,揉了揉額角之後,站起身,對外面的下人道:“讓成靜儀進來。”
成靜儀果然沒走,片刻功夫就進來了,料到沈綏不會放過絲毫關于烏春的消息,将信遞了過去。
沈綏隻看了兩眼,手指便開始微微顫抖,對着成靜儀的嗓音依舊是冷靜的,“你在何處收到的信?”
成靜儀将由來說了。
沈綏将信輕輕放在桌上,閉了閉眼,“你出去,若這是真的,我保你日後不死。”
成靜儀退出去。
沈綏将信反複讀,尤其是那幅畫,他死死地盯着,目光幾乎能将這平平無奇的紙灼燒出一個窟窿。
他的外表依舊很冷靜,除卻目光和手指在顫抖,很難讓人覺察出他的内心正翻湧着滔天巨浪,他對人吩咐道:“去找人将皇子妃的屍體掘出來,然後找南疆人,要會巫蠱之術的……跟那人說,在我面前使用巫蠱之術,不算違背大梁律令。”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