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或許沒有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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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徐纾言身體康健,喬愈年原想再舉辦場宴席給他補上,以免落人口實。徐纾言婉言拒絕,此事便沒了下文。
往日肅州總刮沙塵暴,黃沙漫天,風裡夾雜着許多灰塵,一出去就被沙子迷了眼,整個肅州轉瞬間就被黃沙吞噬,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街道上空無一人。
這幾日,肅州天氣甚好,無風無雲,天空湛藍,一望無際。
今日是軍裡每月一次休沐日,全軍皆不用訓練。
與往日沉悶肅殺的氣氛不同,今日松快喧鬧了許多,整個肅州仿佛煥發生機,熱鬧非凡,街上四處吆喝販賣的商家,以及出來采買閑逛的兵卒。
喬昭喜歡在今日出來淘一些有意思的玩意兒,她今日身着月牙白色錦服,衣領上是金線鈎織的花紋,烏發如緞,用玉冠豎起。一雙眸子明淨澄澈,微微一笑,頗有幾分玩世不恭。
今日休沐,喬昭和林珩是一起出來的,隻是兩人逛的區域不同。喬昭是漫無目的的閑逛,但林珩目的明确就是奔着武器鋪子去的,所以兩人一出軍營就分開了,隻等飯店,在悅來樓裡碰面,吃個午膳。
整條街道上随處可見的小攤,上面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有吃食雜貨,有首飾布匹,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令人目不暇接。
街道上人潮攢動,人聲鼎沸。喬昭走在街道上,周圍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她一路走走停停,遇到有趣的偶爾停下來看看。
路過一處攤子,十分随意,簡陋非常。甚至不像别的商家支個攤子,隻一塊破布鋪在地上了事,上面放着零零散散的一些東西,雜亂無章,像是把家裡不要的破爛玩意兒擺出來。
旁邊的攤子生意紅火,而這裡卻無人問津,旁人走過去看都不帶看一眼的,形成巨大的反差。
喬昭站定,緩緩蹲下,用手扒拉着攤子上的東西。攤子上的東西十分随意,破爛的書頁,斷了的紅纓槍頭,甚至還有灰撲撲的木頭,怎麼看都不值錢。
“老闆,這把匕首怎麼賣?”喬昭手裡是一把古樸的匕首,顔色與普通的青銅匕首略有一些差别,匕首雖鏽迹斑斑,卻可見寒光溢出,隐約可見刀柄上刻的字。
攤主是一個老頭,盤腿坐在地上,手裡拿着一本泛黃的書,一邊看書,一邊用手捋着花白的胡子。喬昭蹲在那裡選了半天,他也沒個反應,自顧自的看書。
聽見喬昭詢問的聲音,老頭擡眼,看了一眼匕首,又看了一下喬昭的穿着打扮,不像個窮人。
随後,慢悠悠的将手舉起來,比了一個五。
“五兩?”喬昭問道。五兩都太貴了一些,喬昭一個月的月俸才五兩銀子。
“五十兩。”老頭不緊不慢道。
“哦。”喬昭直接将手裡的匕首丢回攤子,起身就走,不帶一絲猶豫的。
五十兩都快趕上她一年的俸祿,軍裡每個兵卒的俸祿都是确定的,不同職位的月俸不同。不存在有人想要克扣軍饷,借此斂财,這一點上喬愈年做得很公正。
眼看喬昭頭也不回的走了,好不容易有個冤大頭看中了,那老頭也裝模作樣的挽留一下:“诶!看你與它有緣,二十五兩!真少不了!這可是前朝的古物,削鐵如泥!”
喬昭腳步都不帶停留的,二十五兩她也沒錢。那老頭說得對,這個匕首不是凡品,材質與其他匕首不同,應是用玄鐵所制,就算是沒被好好保存生了鏽,也仍能看出它的寒光凜凜。
“哎呀十兩!十兩!真的是再不能比這更便宜了!今日開張便宜賣,圖個好彩頭。”
老頭又在後面降價,從五十兩降到十兩,可見裡面水分有多大。
這下喬昭還真有點猶豫了,十兩她還真有錢買得起,但花十兩買個匕首,要知道一把普通的匕首才一兩銀子!
喬昭還是停下來走了回去,老闆看她回來,開始對着匕首一頓天花亂墜得誇。
“這可是我祖爺爺以前在戰場撿回來的,它的價值不能用金錢來估量,被賦予了很深厚的意義。”老頭一會兒談匕首的來曆,一會兒談匕首多寶貝,不着邊際的話一大堆。
“那你還拿出來賣。你祖爺爺舍得?”喬昭擡眼,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祖爺爺?祖爺爺都上西天了,誰還管他舍不舍得!老頭被喬昭咽了一下,到嘴邊的話都想不起來了。
隻能轉移話題指了指攤上的别的東西,看着很像破爛,“這些都是從戰場撿回來的,這把匕首尤其鋒利!所以一直留着它。”
說着老頭就給喬昭演示一下,它撕下一張不要的廢紙,将匕首在上面輕輕一劃,紙張瞬時變為兩頁,其銳利程度,可見一斑。
既然決定了要買,喬昭利落得付了錢,那老頭喜笑顔開地将匕首給包起來,遞給喬昭。
看那老頭谄媚的樣子,喬昭已經開始覺得自己被坑了......
喬昭拿着匕首就去了悅來樓,林珩已經在那裡等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