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裡一時議論紛紛,但是沒人願意第一個說。
片刻後,一個身型精壯,滿臉絡腮胡的将領站起身來,面容嚴肅道:
“西戎既已調走五萬軍隊,想必兵力與我軍有一定懸殊。卑職認為可以采取強攻之術,迅速擊敗敵軍,摧毀其大部分力量。”
“劉将軍此言差矣,雖西戎調走了五萬兵力,但是總兵力并沒有比西戎少太多。若是一次強攻,恐難以攻下。不若采取疲勞戰法,組織小規模軍隊,多次襲擊,使其疲憊不堪,再一舉拿下。”
一位年紀稍大一些的将領站起身來,提出自己的計謀,更加保守。
此計一出,那些較為激進膽大的将領并不滿意,立刻反駁。
“對方好歹也有将近十萬的兵力,若是這樣小心翼翼的打,那要打到猴年馬月?”
“卑職也認為此計不妥。西戎軍隊兇猛狠辣,若是不能一擊擊敗,難保對方不會狗急跳牆,卷土重來。”
隻聽見有人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
“一擊擊敗?誰敢拍胸脯說可以将西戎一擊擊敗?”
隻聽見“砰——”一聲,一個将領拍桌而起,滿臉漲紅,怒發沖冠。
“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難道因為敵人強大就直接舉手投降,這是懦夫所為!”
“我可沒這樣說,胡将軍可别給我扣一頂貪生怕死的帽子。”
衆人又吵了起來,營帳裡鬧哄哄的一片。
徐纾言坐在上方沒說話,雖然每次會議都有他在場,但他從不參與讨論,給予主帥充分的話語權。
但現在實在是有點太吵了,讓人心煩。
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叩兩聲,不輕不重的力道,但卻像是休止符,衆人都識趣的閉上嘴,望向坐在上方的徐纾言。
“這裡不是罵街的地方,望諸位将軍慎言。”
徐纾言擡眼,目光望向在場所有人,大家隻感覺後頸涼涼的。
後面大家都平和了許多,但是對于是強攻還是徐徐圖之,一直争論不休,誰也不肯讓誰。
兩方就不停僵持着,從日光灼人商讨到月亮高懸,還沒有結果。
“卑職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一道清朗幹淨的聲音穿透人群,大家都望向發聲之人。
喬昭站起身來,垂手而立,身姿挺直,眉眼透着英氣。
徐纾言看向喬昭,不疾不徐道:
“喬都尉但說無妨。”
喬昭走向懸挂的地形圖,手上拿着炭筆,衆人皆将目光投向她。
“在下認為,我們應該分兵夾擊。現如今西戎兵力略遜于北齊,因此我們可以派大部分兵力在主戰場與西戎正面交鋒。”
喬昭在地圖上标記位置,又用炭筆畫出一個粗箭頭代表大部隊進攻路線。
“同時派出小部分精銳騎兵,快馬加鞭繞至敵軍後方,燒毀敵軍糧草,雙面夾擊,使其腹背受敵,難以兼顧。”
喬昭又畫出一個細細的箭頭,繞行到西戎後方。兩個箭頭一前一後指向标記的西戎軍隊,像是兩把利劍直指西戎。
良久,才有人發聲。
“此計甚妙!”
不少将領都激動的站起身來,大呼此計甚妙!這樣既可以重挫西戎兵力,還能讓敵方再無回擊之力。
“可是西戎的糧草所在何地,我們又如何知悉?”
營帳中有一個将領滿臉憂色說道。
經他一說,大家才突然想到,雖然北齊知道西戎駐紮在何處,但是關于敵軍布防卻全然不知。
“對啊,若是繞行到敵人後方,要領兵之人十分了解西戎布防,才能做到精準打擊,不然隻會大打草驚蛇。”
“且偷襲敵人後方,會出現許多突發情況,更加危險。需要将領更靈活,有随機應變的能力。”
大家又開始議論紛紛,對于領兵之人一時不知如何定奪。
喬愈年将目光望向自己的女兒,對于這個人選,沒人比喬昭更加合适。
她曾率領小隊潛入西戎多日,并全身而退。若讓喬昭前去,勝算定要大上幾分。
但是也如剛才所說,後方襲擊危險重重,一招不慎,就會面臨險境。
喬愈年坐在上方,看這地形圖上喬昭做的标記,就這樣寥寥幾筆,定下了一個決策,又決定了多少兵卒的生命。
他身為主帥,或許可以因為一己私情護住女兒的命。可是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又有誰可以護住他們的命。
若能多出幾分勝算,便是他喬愈年的女兒戰死沙場又算得了什麼。
喬愈年定定的看這個喬昭,面色複雜,沉聲道:
“騎都尉喬昭,你可願領兵出戰?”
喬昭走至中間,正對喬愈年和徐纾言,抱拳行禮,正聲道:
“屬下願領兵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