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戎後方來消息了嗎?”
喬愈年來回踱步,心神不甯,已經問了有兩三次了。
不對!不對!一定有問題!
現在已經卯時三刻,早已天光乍現。
自喬昭領着一萬精兵離開後,第二日喬愈年也開始集結大軍準備第三日的強攻。這次除了留守一萬定北軍于營中守好後方,其餘将士全部在第三日淩晨向西戎敵營進攻。
現下留守在肅州的除一萬定北軍外,還有徐纾言的五千淨軍。
徐纾言的淨軍比普通的将士武力值更高,淨軍都是從小培養,學的都是些殺人的招數,下手幹淨利落,比參軍的平民百姓更加狠辣。
喬愈年率領的軍隊已經在西戎敵營外面,隻要看到後方狼煙升起,代表着喬昭他們已經成功到達,此時兩軍形成夾擊之勢,西戎插翅難逃。
約定的時間便是卯時,太陽升起的時候,按理說那個時候喬昭他們早已經到了那裡。
怎麼會現在都沒動靜?!
定北軍大軍兵臨城下,西戎這邊肯定早已發現,他們的将領站在城樓上,已經啟動了最高預警,全軍都拿着武器警惕。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北齊都按兵不動,西戎的将領便知道後方肯定成了!
阿爾金.魯能離開那天,便知道他這一走定是瞞不過定北軍,況且還帶走了五萬兵力。
但是他必走不可,若是兄長在王庭奪得王位,那他在肅州拼死拼活的打仗,哪怕将攻下北齊又有什麼用,不過是為兄長做嫁衣,得不償失。
可他一旦帶走五萬兵力,面對北齊就會處于弱勢地位。阿爾金.魯能何等聰明又怎麼會不知道軍裡出現的北齊密探。
他們就像是聞到血的豹子,想要趁西戎兵力被削弱的時候,将它完全吞下。而西戎與北齊硬剛的勝算不足五成,隻有想一些别的方法才能險中求勝。
早在幾個月之前他在王庭裡的眼線就曾向他發來密函,信裡直接言明兄長在王庭裡異動頻繁,雖然那個時候父親還沒有病重,兄長也沒有對他的母族痛下殺手。
盡管如此他還是細細考慮過若是兄長對付他,他要如何化解危機。
從那個時候他就開始行動,防患于未然。
而他能想到的,便是從那個驚才絕豔的北齊小将喬昭那裡突破。
喬昭是喬愈年的女兒這件事,北齊的軍隊裡沒幾個人知道,阿爾金.魯能都是在後面才發現的這件事。
若是将她活捉,喬愈年是選擇撤兵救下自己的女兒,還是為了國家一往無前,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沒有人敢打包票的百分百猜對。
都隻能賭。
......
喬愈年越發憂心,簡直到沒辦法安靜下來一炷香的時間,他快步走向沙丘高處,除了能看見沙漠中駐紮的西戎城池,完全看不到狼煙的影子。
他現在越發焦急,直覺喬昭現在出了問題,但是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去查看她的情況。
大軍已經臨近西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喬愈年有些不敢想,若是喬昭這次出了事,他應該怎麼應對,又要怎麼向遠在中京的夫人交代。
鄭冬青走上前來,喬愈年背對着他,隻有一個強撐的背影。
鄭冬青拍了拍喬愈年的肩膀,喬愈年猛地轉過頭來,焦急問道:“有消息了嗎?”
鄭冬青頓了一下,似乎有點不忍,但還死如實的搖搖頭:“沒有。”
仿佛梗在心間的那股心氣一下就散了,喬愈年沉默不語。
“元帥,現下卯時已過,我們已經到了西戎營地外,是強攻還是後退,需要您立刻做決斷 !”
鄭冬青看着天色,現在天空已經徹底明亮起來,若是一直耗在這裡,對軍隊而言并不是一件秒事,會消磨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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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肅州營帳中的徐纾言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昨日大軍啟程時,他派了徐淮帶領一小隊人跟随喬愈年一起出發,戰況要随時通過戰鴿傳信過來。
如果卯時他們要開戰,會提前放飛信鴿,而現在信鴿遲遲未到。
徐纾言跪坐在書案前,眼眸低垂,手裡拿着兵書。在中京時,他未曾接觸過這些書,私下裡看的都是關于民生水利,以及一些改革變法的書籍。
這兵書還是很早以前喬昭那裡看到的,喬昭見徐纾言感興趣,便給了他。一本書而已,沒必要惹徐纾言不快。後來便一直沒有還回去,擺在書案上,時而看看也能獲得許多裨益。
他正好翻了一頁,上面赫赫幾個大字。
故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卒待之。
善于調動敵人的将領,就擅于故意向對方展示假的軍情,讓敵人根據假象做出相應的措施。
徐纾言眸子一顫,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倏地站起來,大步向營帳外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營帳門簾突然被掀開,徐霁急匆匆的走進來,他手裡捉着一隻灰白相間的鴿子,鴿子的腳上幫着一個小小的圓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