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說,今天從早上起床開始楓曉就格外期待新聞部的招新面試。
整整一個上午都顯得格外精神,就連最最催眠的政治課她都沒打半點瞌睡。
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後一節課,這時候班上的人陸陸續續打起了十二倍精神。
下課前五分鐘是所有同學精力最為集中的五分鐘,就連低頭睡覺的周茂思這個時候都醒了過來。
“以前沒上過這個老師的課,但願她不會拖堂。”周茂思低聲祈禱。
他雖然不急着要吃午飯,但也同樣不喜歡被拖堂。
這次楓曉希望早點下課吃飯,這樣一來她就有更多的時間去新聞部打探打探情況。
趁大家都還在吃飯的時候就把作品交出去,盡管還不知道會不會當場出結果,但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今天我要吃二樓的土豆咖喱,每次都打不到,我快要饞死了。”江柳都要望眼欲穿了。
政治老師是個略微豐腴的女老師,此刻還在講台上刻意提醒大家,一定要注意奴隸社會的基本矛盾不能等同于奴隸社會的主要矛盾,人類社會的基本矛盾是什麼什麼之類的。
大家眼巴巴地等着吃飯,真正留心去聽的恐怕除了前十名也沒幾個人用心聽了。
政治老師歎了口氣,擺擺手,“算了算了,反正你們也沒人聽,還有兩分鐘就下課了,我就不講了,你們自行整理下今天講的内容吧。”
底下一片嘩然高喊老師萬歲。
政治老師無奈搖頭。
面對這樣一群迫切想吃飯的尖子生你能有什麼辦法呢?民以食為天,總不能讓人家不吃了吧。
而且尖子生是會被優待的,誰叫人家腦子就是發育得更好呢?
中午下課鈴剛響,隻見班上一窩蜂似的沖了出去,跟剛被放生的逃逸者一樣,楓曉也光榮地加入了這場逃荒當中。
周茂思是獨立于這場逃荒之外的特例之一。
他看着旁邊兩個空蕩蕩的位子傻眼了,“怎麼回事啊,吃飯怎麼還背着書包啊,平時吃飯最不急的人今天居然也跟他們一樣的着急,果然是要變天了。”
他說的變天不單單感慨楓曉今天的異常,而是确确實實地,今天有一場下大雨即将來臨。
楓曉分明記得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把傘塞進了書包裡,可就在前一秒,她望着這場說來就來的瓢潑大雨陷入沉思。
比綠豆還大的雨珠子從天而降,像是下了一場盛大的珠簾,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楓曉的去路。
食堂陸陸續續進來人,也陸陸續續有人離開食堂。
突然身後一道男生的聲音客氣地傳進楓曉耳裡。
“你沒帶傘嗎?要不要一起走?”是她們班上一男孩,楓曉記得他的面孔,但記不起名字來,隻知道兩人打過幾次照面而已。
她笑着搖了搖頭,“謝謝你,你先過去吧,我不回教室。”
“那好吧,我先走了。”那男生也沒勉強,撐着傘離開了。
“拜拜。”
“拜拜”
楓曉左看右看前看後看,心想着要不等等江柳,她也來了食堂吃飯,但下一秒馬上回憶起江柳不正是空着手來的食堂嗎?
就在她犯難以為自己隻能乖乖等雨停的時候,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左邊。
“陳漾?”
她嗓音裡帶着連自己都後知後覺的驚喜,約莫是看到了救星,兩眼都綻放起了遮蓋不住的光芒。
陳漾手裡拿着傘,剛要撐開,然後扭頭一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正熱切地瞅着他呢。
“你也在這裡啊?”
楓曉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什麼叫你也在這裡,說得好像食堂是什麼凡人不能随意踏入的神聖土地一樣。
她隻知道自己需要蹭傘,并且笃定陳漾一定會去崇真樓,所以才敢上前搭話,否則按照昨晚的心境,她大約會假裝看不見這個人。
陳漾回頭看了眼食堂裡面,确定是食堂無疑,眼神仿佛在說,怎麼,你家開的?
楓曉自然地朝他邁進一步,揚起一個甜甜的微笑來,“我忘記帶傘了,你能不能捎我一程,我也去崇真樓。”
陳漾皺了皺眉頭。
楓曉心想,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
果然,找他幫忙不是那麼簡單的。
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大不了再想想别的辦法,他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麼熱心的人。
隻是下一秒,一抹很淡的陰影灑下,頭頂突然罩下來一頂黑色的雨傘。
傘面是純粹的黑,沒有任何線條花紋加以修飾點綴。
他站在台階上,蒼勁有力的手指握着傘柄,臉上冷冷的,沒多餘的表情。
就像一個從穿梭千百個雨天悠然走來的人,有着不同于這個年紀的沉穩和冷靜,仿佛可以和這雨幕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