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曉笑,其實他不用說這麼多,因為她根本沒往深處想。
“這樣,挺好的。”
陳漾定住腳步,“好什麼?”
“這......”她一下被噎住了。
這隻是周旋的場面話,她也不知道好什麼。
陳漾反倒先笑出了聲,“逗你玩的。”
梁桓宇洗完後跑過來大聲控訴:“陳漾你大爺,滋我一身,我堂堂灌籃高手瞬間化身小甜男了!”
楓曉“噗嗤”一聲,“你們兩個挺有趣的。”
陳漾望着如白色山茶花一般的女孩出神了好一會兒。
楓曉被他這麼一看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聲,立馬正了神色。
“哥的魅力不止于此,要不要了解一下?”梁桓宇擺了個耍酷的姿勢,結果被陳漾一腳踹出原形。
“别亂開屏。”
“靠,難道不一直是你在開屏?”
兩個人小吵小鬧一路,很快一班教室已經到了,易子琳看見走廊上的陳漾,頓時喜上眉梢,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梁桓宇戳戳他的胳膊,“跟你打招呼呢,你這朵堅持不懈的桃花打算怎麼處理?”
“她的事又不是我的事,我需要要處理什麼。”陳漾臉色平平,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像是沒看見易子琳那般徑直走開了。
易子琳吃了癟,看到楓曉後又立馬揚起甜美的笑熱情地湊到楓曉,在她後桌坐了下來。
“楓曉,你在新聞部忙不忙?需不需要幫忙啊?我也很會拍照的,真的,我姐是獨立珠寶設計師,自己開工作室,經常拉我出去給她拍照,你下次再去拍照的話喊上我呗,我給你打下手,拿東西也行啊。”
楓曉揚起眉,遲疑着思考了一會,然後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我有一個搭檔跟我一起拍照的,不需要人打下手,而且我們東西不多,隻有一個相機。另外,我跟陳漾在不同組,遇到他的機會其實不多,你想見他的話跟我拉近關系意義不大。”
易子琳低低地“哦”了一聲後失望走開。
江柳捂嘴偷笑,“楓曉真有你的,說話這麼直接。”
丁程說:“你不知道她有多難纏,以前凡是跟陳漾走得稍微近點的女生都被她纏煩了,花姐就是一個例子,利用完就不理你了,所以她現在跟花姐的關系一般般。”
楓曉眨眼,“所以不如直接跟她明說,她在我這根本得不到她想要的東西,說清楚了她就會知難而退了吧。”
反正易子琳如果隻是想要通過第三個人接近陳漾從而達到她的目的的話,她的确提供不了任何幫助,何況她不想參與到這兩個人的情感糾葛當中。
兩個人的私事,最忌諱拉第三個人下水,這不僅不利于解決問題,更有甚者會連累到他人,水就越淌越渾。
到了周五下午放假的時候,康興鋒帶來了全校月考的“好”消息,整個班不約而同地發出一片哀歎聲,這就意味着這個周末又沒法輕松了。
雖然本身也并不輕松,各科老師都布置了作業,一班作為内定的理科班,數理化生的作業量格外大,但盡管如此,以前每個周末大家大概是麻木了不會有任何怨言,反正都是周日晚上挑燈夜補,一支筆一盞燈,一個晚上一個奇迹,但這次月考不同,來的周一便要考試,這誰受得了?
背着沉甸甸的書包,在這一刻江柳才明白,知識,真的是有重量的。
她爸在家附近的一家餐廳定了位子,楓曉買了一套茶具打算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他,不貴,隻要兩百多,但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
大概十一點的時候楓曉便匆匆出門,她穿了漂亮的裙子,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刷幹淨小白鞋,戴好手表防止遲到,昨晚還特意早睡,就怕有黑眼圈。
本以為是跟她爸兩個人簡單的吃飯,沒想到到餐廳的時候卻見到預定的座位上還有一個女人,帶了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
楓曉神情茫然了片刻,望着那個背對着自己的中年男子背影出了神。
微弓的肩膀看起來經曆了時光的積壓,烏黑的鬓角也有了幾根銀絲,隻是那樣的威嚴氣魄跟記憶力的模樣一模一樣,光是坐在那就足以叫人不敢大喘氣。
那真的是她爸爸嗎?
會不會搞錯了,那個女人是誰?她旁邊的孩子又是誰。
不是跟爸爸吃飯嗎,怎麼還會有其他人呢?
他對面的女人看見了她,對男人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中年男子立馬站起身來,臉上挂着驚喜的笑容。
直到看清了對方的模樣,楓曉才慢慢确認,原來真的沒有認錯人。
她記憶力楓仰常一直是一個高大英俊的形象,她得仰着腦袋才看得到他的眼睛,他戴眼鏡,不過度數應該不太高,因為鏡片不是很厚,銀色邊框的,有一點退漆了,鏡腿的螺絲很松,沒多大彈性,不過楓仰常說還可以再用幾年,不急着換。
印象裡爸爸雖然不瘦,但絕對沒有啤酒肚,深色襯衫配上一條西裝褲,還要搭配一條皮帶,站在泳池旁跟下屬打電話,别提有多帥氣。
但眼前這個男人臉上開始有了皺紋,因為楓仰常總是精益求精,對下屬的要求高,對自己要求更高,老是對着工作上的人和事發脾氣,眉心那個川字更深了,頭上也漸漸長出白發,最明顯的是他不再像印象裡那樣挺拔,後背有點弓,身體漸漸發福,但站在那依舊氣魄壓人。
那個小小的孩子看見自己的爸爸對着一個陌生的姐姐笑,可能是危機意識上來了,突然大哭起來,喊着要爸爸抱,楓仰常正要上去迎接楓曉,聽到身後一哭隻好轉身去哄孩子。
小孩的媽媽是個溫順不過的年輕女人,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盤了個圈,皮膚保養得很好,看起來才二十歲的樣子,不過這慈愛的氣質暴露了她的真實年齡,肯定不會是二十多歲這麼年輕的年紀。
小孩紮着漂亮的雙馬尾,穿着粉紅色的蓬蓬裙,小巧精緻的皮鞋被擦得蹭亮,因為擔心失去爸爸哭得淚眼婆娑,兩個大人在旁邊耐心地哄着。
全世界的燈光此刻聚焦在被父母寵愛的小孩身上,楓曉看着這和睦恩愛的一家子,突然感覺自己似乎不應該來這裡,眼眶莫名地就有些發酸了。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