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你不得不佩服某些思維尤其活躍的小孩,因為他們總能語出驚人。
特别是在愛情這個詞上,大家似乎總能投入無法想象的精力和時間去琢磨。
楓曉記得她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有一天同桌悄咪咪地給了她一本花花綠綠的書。
不厚,還沒有語文書那麼厚,封面色彩紛飛,一男一女,周圍花團錦簇。
“楓曉,給你個好東西。”
“這是什麼?”
“言情小說!!”
那個時候楓曉才知道,世界上還有中叫言情小說的東西。
當她還在家啃《西遊記》《中華上下五千年》《霧都孤兒》《格林童話》這類經典文學的時候,班上絕大部分女生已經進入了另一個更神秘隐晦的領域。
家長和老師自然是不允許小孩過早接觸這類書籍的,大家就私下裡,或是躲在課桌,或是躲在被窩裡偷偷看言情小說。
她們那時候還不懂什麼是愛,懵懵懂懂,卻會為了書中男女主之間甜蜜或虐心的愛情故事激動和哭泣,然後發誓以後一定要成為偉大的小說家給男女主的愛情畫上完美的句号。
好像誰先說愛誰就先是那個傳說中的大人物。
一頂莫須有的大鍋從天而降,楓曉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小孩解釋“出軌”這個詞的意思和影響。
隻好對陳漾趕緊催促道:“你還是趕緊去教他們彈琴吧。”
陳漾也咳了兩聲,“嗯好。”
那些小孩圍着陳漾的腿,說:“哥哥,能不能你彈給我們聽?”
陳漾猶豫了兩秒,眼睛毫不經意地朝楓曉身上瞟了兩眼。
楓曉敏銳地對上他的眸子,腦袋上冒出三個問号。
陳漾别開臉,摸摸小孩的腦袋,說:“好。”
他坐在小小的闆凳上,後背微微弓起,精瘦的後背肩胛骨凸出兩道優雅的弧度,如要振翅高飛的蝴蝶,從容溫柔地飛向湛藍的天空。
楓曉想,這個人平時待人冷冷淡淡的,好像什麼事情都勾不起他的興趣,但當摸到琴的那個時候卻無比投入和認真,這樣的反差倒是讓人驚訝的。
頭頂是大槐樹的樹冠,綠意盎然,陽光燦爛。
音符如同流水一般柔和而順暢地從他手指蹦出來,跳動在槐樹的每一個隐藏的角落。
風一吹,無數個音符就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叮咚咚的鈴聲。
一隻大胖橘不知從哪裡蹦了出來,翹着尾巴繞着陳漾的腿轉了幾圈後安靜地挨着小闆凳,葛優躺在水泥地面。
她見機心一動,沒忍住拿起相機,然後“卡擦”,将眼前這和諧的一幕永遠定格在屬于她的那個小小取景器裡。
“沒想到你彈琴這麼好聽,這是什麼曲子?”楓曉由衷誇贊。
陳漾一愣神,撫摸着琴身,垂眸,“卡門,哈巴涅拉舞曲。”
“很好聽,你還挺厲害的。”她翻看剛才拍的幾張照片,非常可惜道:“早知道我剛才就直接錄視頻了。”
陳漾:“錄視頻?哦我想起來了,某人之前是偷拍過我來着。”
“哈?”楓曉呼吸一滞。
“不是嗎?”陳漾勾起一抹頑劣的輕笑,壞心眼兒地幫某人回憶起那件她最不想記得的事情。
“軍訓結束那天那個在我們班外面鬼鬼祟祟不知道想幹什麼的人是你吧。”
楓曉梗着脖子嘴硬道:“血口噴人,我才沒有。”
“相機裡的照片給我看看?”他手一伸,楓曉立馬把相機死死抱懷裡,“我拒絕。”
陳漾收回手,“那就是默認了。”
楓曉不服,“這是我的隐私,為什麼要給你看?”
“既然裡面有我的照片,那我也算你的隐私?”
噗——
吐血。
聽聽,這是什麼話!
“對牛彈琴,我回家了。”
陳漾撥了下琴弦。
do、re、mi、fa、so、la、si......
楓曉:?
這個人!真的!很讨厭!
她氣結,舉起相機,在陳漾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卡擦”一聲将他錯愕的表情拍下來。
嘚瑟一笑,“一碼歸一碼,現在這裡面是真有你的照片了。”
-
剛回家,李秀雅就問:“就回來了?碰到那男孩了嗎?”
楓曉疲倦地捏了捏眉心,跟打了場大仗似的,活力滿滿地出門,精疲力盡地歸來。
“碰是碰到了,不過奶奶,你怎麼知道他會在那裡。”
“他經常過來教孩子們彈琴,你知道這裡的教育條件有限,裡面的小孩也就學着怎麼算1加1這樣的簡單算術,哪搞得起什麼素質教育。”
“那他是怎麼找的這裡的?”他家不是住市中心那邊嗎,距離老城區可不近啊。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他那個人沉默寡言的,剛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個小啞巴呢,後來聽他教孩子們唱那個歌兒才曉得原來會說話哦。估計也是跟家裡吵架,有些父母生了又不管,以為生個孩子隻要死不了就行了,到頭來還要求孩子有所回報,你說這種教育方式能不把人逼得不愛說話麼。到底是個心善的孩子,我看着也怪可憐的。”
心善?
可憐?
楓曉嘴角抽了抽,沒再說話。
晚上,江柳給她發了□□消息。
[打聽到了嗎?我心好癢啊,好奇得快瘋了!!!]
一隻企鵝:[哪有這麼迅速,就算是情報局今天也要放假啦。]
其實她根本都忘記了這件事。
事實上陳漾為什麼請易子琳吃飯,兩個人之間究竟什麼關系,她對此并不上心,真相對她來說可有可無。
如果兩個人之間并不是她們猜測的那樣,那就無可厚非,沒什麼好說的。
而就算兩個人真的有什麼,那知道真相後又能怎麼樣呢?難道知道真相就能改變真相嗎?當然不是。
所以綜上所述,她認為沒有挖根究底的必要,讓人知道的總會呈現出來,不讓你知道的也沒必要自讨無趣。
她對兩性之間的事情其實挺缺乏好奇心的。
江柳:[你該不會是忘記了吧?天呐楓曉,你心也太大了,作為陳漾的半個同窗,你怎麼能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楓曉發了一串省略号過去。
一隻企鵝:[好奇心害死貓沒聽過嗎?]
江柳:[你該不會是沒加他好友吧?]
認識了這麼久,也經常打照面,但的确,兩個人并沒有互加好友,而且楓曉甚至從未想過這一事。
畢竟她的确不怎麼愛聊天,而陳漾看起來也是這樣,加了好友後估計就是躺屍的,這樣看來,沒有聯系的必要,那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呢。
一隻企鵝:[猜對了,沒加。]
江柳:[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少女和同樣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少年卻意外地同時進入了新聞部工作并且意外地成了新聞部的兩個最耀眼的存在,楓曉,再這樣下去你倆可以演韓劇了。]
楓曉想,是你韓劇看多了吧。
她想到了庚亞。
庚亞很喜歡看韓劇。初二的時候因為一部電視劇她迷上了裡面那個笑起來很溫柔的男明星,有時候趁周末她就拉着楓曉到自己家,然後兩個小女孩關了燈,躲在被窩裡一起追劇。
庚亞常說:“天呐這輩子都拒絕不了溫柔的男生。”
聽她說這部劇的男女主兩年前也搭過一部爆紅的電視劇,可惜裡面女主喜歡的是冷酷臭臉bking男一号,而他在裡面飾演的卻是溫柔專一男二号。
為此庚亞傷心了許久,為人世間既帥氣多金又尊重女性的稀缺物種而感到難過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