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的，他們不信。”

我能理解，少年時期特有的執着，單純真摯又愚蠢。可憐的孩子們。

“拿出你們的合照秀他們一臉，肯定無話可說。”

“話雖如此，但是萬一其中有人心有不甘，去找春曉麻煩豈不是更糟。”

夏如果摸着下巴，歪頭沉思。看不出她竟然存在心思細膩的一面。

良久之後，她握拳的手砸落在手掌上，發出清脆的‘啪’聲。

“……要不然下次學校裡再有人找我表白，拉你當擋箭牌吧。嗯嗯，就這樣決定了。”

喂，不要擅自決定這種事情，會要命的啦。

繼梅玖之後再來夏如果，我的高中生涯似乎已經被毀成一片廢墟，前路漆黑。

~

放學站在校門口，回望教學樓，高三年級的教室仍然人頭攢動。各位請努力加油。

習慣性的走到咖啡館，隔着櫥窗看到姜堯面無表情的配合幾個女孩子輪流拍照，她對于女性的殺傷力遠超梅玖，不知道梅玖是否會為此傷心。

不管梅玖作何感想，此刻我有些失落，因為姜堯在店裡說明我今天沒被安排工作。

一來一回，白白浪費了30分鐘。唉，由于生日的緣故，太在意導緻忘記掉了确認排班表。

回到家推開門前，想起夏如果詢問我生日的事情，當時真應該直接騙她說生日已經過了。拉開門，感歎做出錯誤的選擇。心情瞬間由懊惱轉為悔恨。

沒錯，應該騙她的。否則，眼前的情形不會發生。

夏如果出現在我家。她穿着圍裙，面粉粘在她臉頰。此刻她足以融化人心的笑容，直勾勾沖着我笑。

啊！！！

沒能冷靜下來的我，忍不住叫出聲。

我一定是在做夢。确實是夢寐以求，我曾無數次期待的畫面。

好了，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可以醒來了。

閉上眼，再睜開，場景并沒有變化。

夏如果走近，伸手捏住我的臉頰，用力扭動。

果然是夢，完全感覺不到疼。

“你是不是凍傻了？”

夏如果歪着頭，咧嘴笑着。

……

……

這不是夢啊！這是地獄吧？！

“你怎麼會在我家裡。”

盡量壓低聲音，在被外公外婆發現之前趕走這個惹事精。

“過生日啊。”

“你過生日，來我家做什麼，等等，你生日一個月前過完了啊。”

“給你過生日。”

“給我過生日，你來我家給我過生日？”

“不然呢。”

原諒我，突如其來的發展大腦的思維系統産生混亂。夏如果說的合情合理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過于合理才是問題本身，尤其是夏如果這個問題核心。

“你為什麼要給我過生日。”

我承認之前有好多次罵你，單純為了發洩負面情緒，也承認最近幾次模拟考試為了氣你，故意考的成績比你高，還有電影拍攝的時候有幾次多角度拍攝的取景根本用不到，隻是看你閑得無聊，我有些生氣故意讓你多拉幾次琴。

“想給你過生日嘛，有什麼問題。”

夏如果理所當然的眼神，幹淨清澈的讓人無法直視。

“你怎麼知道我家地址的？”

“打電話喽，外婆她很貼心的告訴我怎麼走，老人家還不放心，刻意在巷子口迎接我。”

對啊，她有我家座機電話的。

“還有誰來了？”

顫抖的聲音攜帶哭腔，我沒有絲毫感動，純粹是絕望。

“你在期待些什麼？難道本小姐還不夠。”

夏如果仰起頭拿鼻孔看着我。貌似極為不滿。

“哎呦，當時才回來啊，果果已經等很久了。快來快來，要準備開飯了。”

我的生日，有記憶的那些年均是已長壽面開始，已長壽面結束。優良傳統的習俗于今天曆史将被終結。

桌上的蛋糕肯定是夏如果帶來的。她還從購物袋中翻出兩根茄子，自告奮勇的走進廚房做燒茄子。

她拿刀的姿勢傳達出清晰的信号，夏如果所謂‘一個人努力的照顧自己’的言論，不包含做飯，起碼與需要切菜的食物無關。

每一次下刀都會吓得我心驚膽顫，怯生生的上前提議由我來處理，被惡狠狠的回瞪。她手裡又拿着刀，肯定說怎樣就怎樣。

起鍋燒油，放入茄子……

夏如果手忙腳亂做菜的模樣，看在眼裡，恨不得自己是一台攝像機分毫不差的記錄下來，以便日後反複觀看。

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裝作若無其事地揉眼睛，悄無聲息地擦去快要湧出的淚水。

“你這個笨蛋，不要在一旁看着傻笑啦，還不快過來幫忙。醬油在哪裡？哦，在這邊啊……”

那個瓶子明明寫着陳醋兩個字，紅燒茄子需要醋的嗎？果然我之前學到的做法有誤。

夏如果做的紅燒茄子，看賣相應該是熟了。

我記不得這頓飯的滋味，因為要記住的東西太多，味道反而不那麼重要。結果沒有一口食物被剩下，證明至少我很喜歡。

外婆催促我送夏如果回家。拗不過老人家，再次穿上衣服出門。

“果果冬天不戴圍巾嗎？”

“每個人習慣不同，您不要幹涉。”

預感到外婆要送東西給夏如果，我立刻站出來阻止。外婆編織的圍巾保暖效果确實不錯，可款式仍是上個世紀的産物。送給年輕的女孩子，隻會讓對方為難。

“女孩子在冬天更要保護好臉不被凍到。當時什麼也不懂，不要搭話。”

外婆笑着翻出一疊圍巾，左挑右選最終選中一款大紅色圍巾。

不懂的是您才對。我不愛戴圍巾的原因就是怕那些老舊樣式戴出去被人笑。

“真的可以嗎？謝謝外婆，外婆真好。”

夏如果捂嘴表現驚訝的舉動有點過分誇張，完全沒有表演天賦。本來在擔憂夏如果不願接受，雙方陷入尴尬。這方面夏如果确實體現了成年人的懂事。

喂，不要随随便便抱别人家的外婆。還當着我的面，很過分。

正午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

夏如果橘黃色的帽子搭配紅色的圍巾，遠遠看應該很像是西紅柿炒蛋。

她走在身前一個身位的距離。每走出一步，身體随着輕輕搖晃，上午成績的影響已經消失不見。這就是夏如果，樂天派女孩。

“你剛剛不是蠻開心的嘛，有說有笑的，剛剛走出巷子一下子又變臉成另一個人，難不成你人格分裂？”

“我外公外婆把你當做我女朋友啊，現在解釋不清了。”

夏如果拉緊帽子，低頭發出‘額’的長音。

“确實，以我的條件對你而言很難再找到了。”

梅玖對我表白都被拒絕了。這句話想出口，最終咽了回去，不然免不了一頓捶打。有可能是兩頓，梅玖也不會饒恕我。

20分鐘的路程，眨眼而過。我們停在單元樓門口。

“謝謝你，收下外婆強塞的圍巾。”

甚至不敢将其定義為禮物。

“過來。”

夏如果招手示意我靠近一點。我乖乖過去，以為她會摘下圍巾還回來，不曾想重重挨了一記手刀。

“啊~痛。”

“活該，讓你不長記性講謝謝。而且外婆送我禮物，我很開心，會由衷的愛惜。倒是你，瞧不起自己也就算了，竟然還貶低外婆的圍巾。”

夏如果說完又補上一拳。

我開始懷念，12年前認識的不完整的夏如果了，起碼不會被揍。

“對了，你今天生日，許了什麼願望？”

“願望這種東西，不是說出來就不靈驗了嗎？”

“切，小氣鬼。我生日的願望可是希望大家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即使你說了，我也不會說我的。”

“你這個超差勁，大騙子，對你的失望無以複加。”

夏如果一邊咒罵一邊跑進單元樓，不給解釋的機會。雖然我沒打算解釋。

願望嗎？

我許下了不切合實際的願望呢。

擡頭仰望，空中一群鴿子從眼前飛過，口出突出的白氣逐漸消散。

我希望可以把你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