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其實也沒有,你在哪裡,我來接你。”
周謹言說:
“在樓下的綠化帶旁,擔心你還在休息就沒上去敲門。”
徐玲悅說:
“你等我十分鐘。”
挂斷電話,她飛速跑進洗手間,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然後順着鏡子下面擺放的瓶瓶罐罐依次用過去。
十分鐘肯定是超了。
她去樓下綠化帶旁找周謹言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挂起,暖融融的陽光灑在身上,是一種讓人覺得安心的舒服。
徐玲悅噴了一點香水,微風吹過,空氣裡留下淡淡的香。
這是一款法國香水,名字叫 La Vie Est Belle,直譯過來是美麗人生,徐玲悅覺得她的名字比味道更讓她喜愛,這也是她人生中擁有的第一瓶香水。
其實,她也希望這個好聽的名字能給她帶來好運。
不過多數時候都是事與願違,但有希望有盼頭總比每天失落低迷要好。
……
兩個人剛進屋,徐玲悅的肚子就“咕噜咕噜”響,她剛起床,還沒吃早餐。
“你還沒吃飯?”
周謹言問。
“嗯。沒來得及。”
徐玲悅的臉慢慢變紅,她想:還好兩個人都看不見,周謹言也無法捕捉她窘迫的表情。
“那個,周謹言,你等我一下,我低血糖,我得吃點東西。”
徐玲悅剛想去廚房,周謹言卻叫住她,說:
“不用,我路過西點屋,給你帶了點心。”
他遞過來一個手提紙袋,裡頭沉甸甸的。
徐玲悅狐疑地打開,一個精緻的盒子,盒子裡面整整齊齊擺放着香氣撲鼻的馬卡龍,黃油和果醬的味道在空氣裡擴散,徐玲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似是想起來什麼,她又仔細摸了摸盒子表面,才不确定地說:
“這是我家附近那個西點屋嗎?”
“嗯。”
“天呐,他們家一盒馬卡龍是我好幾天的工資,太貴了,我不能吃。”
她重新把紙袋推給周謹言。
好死不死,肚子又開始叫。
周謹言終于忍不住嘴角微微彎起,他發現,徐玲悅是一個前後很反差的女孩。
他以為她會一直堅韌、果敢,但她又經常露出嬌憨的樣子。
“别糾結了,吃吧。”
他又把馬卡龍推了回去。
“那好吧,下次回禮。”
徐玲悅接過來,吃的心安理得。
吃完,她拿過周謹言的電腦,回房幫他安裝讀屏軟件。
……
周謹言的電腦裡面有很多東西,所以他自己帶了一塊大硬盤用作文件備份。
徐玲悅重裝系統的時候幫他移動電腦磁盤裡面的文件,不小心窺探到了他的工作,不過她隻是看到了文件夾的名稱,并沒有打開。
有很多圖片和新聞稿,還有視頻,電腦上還安裝了一些處理圖片的軟件。
看到這些,徐玲悅的心忍不住有些鈍痛。
電腦被重新修整好,桌面上幹幹淨淨,看上去風平浪靜。
可是,一個人從完美到殘缺,他要如何去修整自己呢?
“周謹言,你有很多軟件,我需要幫你重新安裝嗎?”
她還是問了出來,雖然知道是在對方傷口上撒鹽,但也算一種脫敏療法。
“不用。”
周謹言答得幹脆。
“好,那我把軟件的壓縮包留存在你的硬盤裡,你需要就自己安裝吧。”
她把弄好的電腦拿給周謹言:
“來,你用用看。”
周謹言把電腦平放在腿上,指尖敲擊着鍵盤,随後傳來一個語速适中的機械女聲:
“桌面列表,此電腦已選擇”
他覺得很稀奇,原來很多圖标是可以拖動光标,讓讀屏軟件朗讀出來的。
能看見的時候,他隻會通過圖像去記憶很多東西,比如騰訊的那隻企鵝,微信上的語音泡泡,購物軟件上的黑色小狗或是卡通貓……
而現在,所有的圖标都變成了能讀出來的文字。
他摩挲着電腦,心裡是說不出的感覺。
可能是手不小心碰到了觸摸闆,剛剛備份到硬盤裡的文件夾被打開,現在電腦還連着硬盤,文件能正常浏覽,那是周謹言的工作文件夾。
徐玲悅清楚地聽見了日期、時間、以及在什麼地點,拍攝的什麼内容。
周謹言猶豫着,用鍵盤上的熱鍵關閉了文件夾。
“那是你的工作嗎?”
徐玲悅又開始明知故問,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是。”
“方便跟我說說你之前的工作嗎?”
她循循善誘,像個狼外婆。
“抱歉。”
周謹言沒有正面回答,隻是說抱歉。
“抱歉什麼?”
“我現在不大想說。”
“現在不想說,是不是以後可以跟我說呢?”
她乘勝追擊,看上去像一個無賴。
“以後再說以後的事。”
周謹言抿起雙唇,指關節緊緊攥着筆記本電腦。
原本還算晴朗的心情被攪亂,原本覺得徐玲悅的反差很有趣,而現在他隻想逃離。
逃避也沒什麼,沒有人規定人類不許做鴕鳥。
“我先回去了。”
周謹言站起身,拿起電腦包就想出門。
想了想,他又補充一句:
“謝謝你。”
語氣有些疏離,像淬了冰渣。
好像兩個人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緩和氣氛瞬間被瓦解,周謹言又變成了那個體驗館裡的周先生,而她隻是控制室裡的引導員。
“好,再見。”
徐玲悅說。
周謹言剛踏出門,腳下就被什麼東西絆住。
通過腳感判斷,是個軟軟的物體。
他剛想蹲下查看,就聽見了一聲“喵嗚”,一隻不足月的小奶貓可憐巴巴蜷縮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