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悄然過去,已是立夏,太陽炙烤着地面。
徐玲悅撐着傘站在路口等車,南城的春季很短暫,過了立夏就是火爐。
她答應了周謹嚴的姐姐要幫她做好這次南城無障礙博物館的選題,今天下午她沒什麼事情做,周謹嚴讓她先打車去南城電視台樓下等他。
她今天故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一條黑色半身裙,上身搭配淺色襯衣。
唇上塗了淡淡的口紅,長而卷曲的長發高高梳起,露出姣好的面容。
等車的過程中,她感覺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可能是要見到周謹嚴的家人?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車來了,她低頭坐進去。
周謹嚴給她打來電話:
“喂,徐玲悅。”
“嗯?”
“等下可能會來很多人,除了策劃,還有編導和這檔節目的主持人。”
“所以?”
“你可能需要做一些準備。”
徐玲悅笑了笑,問:
“那請問我要怎麼做準備?”
周謹言被噎住:
“我也說不清楚,畢竟這些我沒有你專業。”
電視台議題,實踐肯定先放在後面。
他們要開會讨論節目形式,是單純的視障人士遊覽博物館的 vlog,還是透過更多的鏡頭去記錄博物館的無障礙建設,或者拍成更加複雜的紀錄片。
确實來了很多人,周糖都沒來得及跟徐玲悅打招呼,就被招呼去會議室開會。
周謹言也被叫了進去,他跟徐玲悅坐在同一排。
會議很長,但是都是電視台的老師各抒己見的過程,徐玲悅也沒獲取到什麼重要内容,她要做的是配合他們。
說着說着,話題不可抑制地就朝着人文關懷的方向疾馳,刹也刹不住車。
周糖是策劃之一,她弟弟剛失明不久,她很抗拒這種讨論形式,但是大家都在熱火朝天的聊着,她也不好叫停。
徐玲悅真的很不喜歡這種硬凹出來的過度關懷,聽着聽着就昏昏欲睡。
周謹言感覺肩膀一沉,随即是軟酥酥的東西落在手背上。
那是徐玲悅的長發,上面還帶着讓他安心的氣味。
他一時間不太敢移動身子,害怕會吵醒對方。
就這麼僵坐着,直到會議結束,他也沒動彈。
……
再次醒來,會議室很空曠。
今天其實就是來走個過場,但是周糖要持續跟進,所以她根本來不及跟徐玲悅和周謹言說上話,又趕去下一個會議室。
周謹言大學畢業以後在南城電視台工作過,對于格局他很熟悉,現在就算失明了,他也不至于在這裡迷路。
這一間會議室是老會議室,翻修了新的大廈樓層之後,除非有急事,要不然台裡面很少有人來這裡開會。
基本上大家都把這裡當成讨論話題的臨時場所。但是周謹言卻很喜歡這間過于老舊的屋子,從這裡望出去,能看見窗外的爬山虎和大樓對面的梧桐樹。
他還在這裡實習的時候,喜歡在周一下午的午後,拿上一本書和一台 DVD,安靜的在這裡呆大半天。
……
徐玲悅感覺脖子有些酸,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臉色爆紅,她就這麼靠着周謹言的肩膀睡了一下午,會議内容是一點兒沒聽進去的,人是什麼時候走的她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你為什麼不叫我啊。”
她懊惱地扯了扯落在肩上的發絲,語氣有些嬌嗔。
周謹言說:
“内容沒有整合好,聽了也沒什麼意義。”
他個人也不太喜歡那種過于誇張的關懷渲染,所以聽大家開會讨論的時候也頻頻走神。
徐玲悅第一次聽見周謹言吐槽,覺得很有意思。
“看來你真的很懂。”
“嗯,懂什麼?”
“懂我,因為我也覺得很沒意思。所以,就睡着了。”
她這話好像意有所指,但周謹言又說不出來她想指代什麼,就是莫名的耳根發燙。
“徐玲悅。”
他叫了她一聲。
“嗯?”
“我本來覺得你很矜持。”
“什麼?”
周謹言又說不下去了,他感覺是自己在揣測别人。
“沒什麼,就是感覺你的表達怪怪的。”
徐玲悅狐疑地問:
“怪?哪裡怪,我表達的很正确啊。”
周謹言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徐玲悅伶牙俐齒,他說不過她。
窗外一陣風過,傳來一陣清脆的蟲鳴。
徐玲悅很喜歡這些聲音,趕緊摸索着來到窗邊,她想仔細聽聽。
可是窗戶推拉闆似乎壞了,她想打開卻怎麼也拉不開玻璃。
“我來。”
周謹言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
徐玲悅這才發現,原來周謹言比自己高了足足有一個頭。
她的身高在女生裡面已經不算矮,原來周謹言的身量是如此颀長。
她感覺自己又被那種綠意清爽的薄荷味包圍,這麼看,徐玲悅就是完全被攏在周謹言的臂彎裡。
徐玲悅突然感覺心跳一陣加速,面上的皮膚也不由自主變得滾燙。
“這是,是什麼蟲子,是蟬嗎?”
為了緩和這種氣氛,她隻好沒話找話。
誰知,周謹言竟真的仔細側耳聽着外面不斷發出叫聲的蟲子是什麼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