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很絕望,以為自己要死在出租房裡。”
“後來,我實在忍不了了,我約了一個線上的醫生,我告訴他我所有的症狀,而且我當時突然想到,我的錄音筆可以捕捉非常細微的聲音,我就貼着心髒,給他錄制了一段我的心率發了過去,後來醫生告訴我,他聽出來了我的心率異常。”
“其實,那時候有些嚴重,我必須要吃一些藥物控制,因為情緒原因,因為睡眠原因,種種因素結合在一起。”
“醫生告訴我應該如何自己緩解,又告知了我應該買什麼藥物,後來我才慢慢變好。”
“周謹言,我猜你正在想:天呐,她好難啊。”
“其實,眼睛看不見确實很難,但是我無法改變,我就隻能強大自己。”
那邊低低地應了一聲。
又來了一陣海浪,海水打濕了徐玲悅的裙角,她站起身,緩緩地朝着大海走去。
沁涼的海水沒過她的腳背、小腿,她一隻手握着盲杖,一隻手拿着手機,錄音筆被她收了起來。
“周謹言,看不見真的沒什麼,我們其實都不會被黑暗打敗。”
周謹言摸了摸剛剛被割傷的手指,不以為意。
太陽愈發強烈,腳底的海水變得溫熱。
“喂,周謹言,你還在聽嗎?”
徐玲悅感覺有一些話語要沖破胸腔,她控制不住,心跳越來越快,“咚咚、咚咚”,每一聲都敲擊在胸骨上,震得她身體顫栗不止。
“嗯,我在聽。”
周謹言回到房間,找來藥箱,把傷口用創可貼包了起來。
徐玲悅想:
如果你愛上了一棵仙人球,你要擁抱它就必須冒着被紮傷的風險,你還會繼續嗎?
她繼續向前走,海水沒過了腰部。
天際線仿佛觸手可及,太陽和雲層壓下來,變得很低很低。
徐玲悅的答案是:
她會穿過沙漠,緊緊地抱住那棵仙人球。
因為,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那棵仙人球是她唯一的綠洲。
……
徐玲悅揚起頭,她想:“周謹言,我很肯定的是,我喜歡你。”
浪花把她的發絲打濕,妝容被沖的一幹二淨,她站在那裡,陽光直直的射過來,她的曲線一覽無遺。
“周謹言,我回去之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嗯?”
“回去告訴你,再見。”
她收了線,轉身往回走。
卸妝後的她在陽光下看起來眉目淺淡,濕發貼着臉,别有風情。
今天的妝容是她給這場預備表白的儀式感,大海、陽光、還有周遭的行人都有參與,她覺得很美好。
重新回到小茶館,路上的陽光把衣料曬幹,她尋到了之前的位置坐下,陳思文還在那裡坐着。
“姐。”
她叫了她一聲。
“嗯。”
徐玲悅答應了,聲音淡淡的。
兩個人極少會有這麼心平氣和的時候,徐玲悅又點了一杯冷飲,她還詢問了一下陳思文想喝什麼。
陳思文什麼也不想喝,她剛才看着徐玲悅走向海邊,然後慢慢的走到水裡面,她還以為徐玲悅遇到了什麼想不開的事情,可是等了很久,她除了緩慢地向前走之外,沒有别的過激舉動。
她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很快,她就看見徐玲悅從水裡上來,拿着盲杖往回走。
陳思文終于松了一口氣,她知道,徐玲悅是強大的,她根本不會做出來想不開的事情,但是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心髒揪痛,她知道,無論如何,她們都是有着血緣關系的姐妹。
室内光線斑駁,透過綠植的枝丫灑在桌面上。
對面的徐玲悅低頭沉思着,嘴角挂着一絲淺笑。
陳思文覺得這一刻很美好。
小茶館的一側牆壁上有一排拍立得相機,陳思文租了一台,她給徐玲悅拍了一張相片。
很快,片子就能洗出來。
陳思文說:
“姐,你真的很漂亮。”
她由衷地說。
茶館老闆還單獨送了一張明信片和一個信封,今天這裡有活動,可以給一年後的朋友或是自己寫一封信,等到時間的時候老闆會幫忙寄出。
“姐,需要給未來的自己寫信嗎,我可以幫你寫?可以把你的照片和明信片一起寄給幾年後的你,很浪漫。”
可能是她的心情真的很好,徐玲悅并沒有反對陳思文的提議。
她想着,應該寫什麼呢?
陳思文拿來簽字筆,打開明信片。
徐玲悅說:
“寫:請相信,你不像任何人,你就是你自己。”
“寄到哪裡呢?”
“不用寄出去,明年,我還來這裡。”
陳思文收起筆,把明信片交給老闆,這裡确實會有遊客把明信片留下來,等待來年,故地重遊,又是另一番心境。
“不過,姐,你這個是送給誰的呢?”
“To Mr.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