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悅等了大約二十分鐘,外面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她知道,周謹言買完東西回來了。
“咚咚咚……”
門内的徐玲悅聽見敲門聲,她臉上一陣陣燥熱,挪着步子去把門開了一條小縫。
雖然她知道周謹言看不見,但還是覺得很羞恥。
徐玲悅順着打開的小縫伸出手,周謹言把勾在指尖的塑料袋遞了過去。
袋子裡頭東西不少,沉甸甸的。
她拿到了東西,趕緊把衛生間的門關上。
徐玲悅低頭翻找自己要的衛生巾,發現周謹言不僅買了這一種用品,甚至還貼心的給她準備了一次性内褲和紅糖水。
她自從封控結束之後身體就時不時的出問題,也是自那之後開始有低血糖。
每次生理期的時候尤為嚴重,蹲下再站起身的時候需要一分多鐘的時間緩解眩暈的感覺。
收拾好自己,她拉開門。
“周謹言。”
她叫了一聲,過了一會周謹言才從另外一間屋子裡出來。
“你好了?”
“嗯。”
“熱水還在燒,等一下才能沖紅糖。”
周謹言說。
“啊……”
她張口結舌,不知道要如何應答。
“嗯,沙發在你三點鐘方向。”
徐玲悅走過去坐下,身體陷入松軟的靠墊裡。
沙發上放了一個小型 DVD,屏幕是打開的,徐玲悅不小心觸到了播放按鈕,裡面傳來外語解說。
“啊,這是什麼?”
聲音把她吓了一跳。
“紀錄片。”
“我能看嗎?”
“随意。”
徐玲悅擺弄了一下機器,發現上面的按鈕很少,隻有幾個功能鍵。
紀錄片說的語言她聽不懂,很快她在沙發那頭就摸到了裝有光碟的小包。
換了一個碟片,還是外語。
又換了一個,這次是能聽懂的英語。
聽了一會,發現是《空中浩劫》,徐玲悅趕緊又換了一個,她本來不恐飛,但是這一類紀錄片看多了她下次都有些不敢坐飛機了。
她又連續換了好幾張碟,發現不是全英文的,就是一些冷門語種,她一句話也聽不懂。
終于,她發現了一部電影《肖申克的救贖》,雖然也是外語版,但也比方才那些根本聽不懂的要好。
進度條停在周謹言上一次暫停的地方:
“堅強的人隻能救贖自己,偉大的人才能拯救他人。”
周謹言突然打斷了她:
“水開了。”
徐玲悅抿了抿唇,她把 DVD 關上,放到了沙發那頭。
她去把周謹言買來的那一塑料袋東西拎到沙發旁,從裡面找到紅糖,周謹言走過來,說:
“我來沖吧。”
徐玲悅沒有反對,把東西遞給他,周謹言捏了一下,覺得應該不難。
他重新回到廚房,撕開包裝袋,把紅糖倒進杯子,裡面不僅有紅糖粉,還有單獨隔開包裝的姜片和紅棗。
他隻好又去客廳問徐玲悅:
“姜片要放進去嗎,忌口嗎?”
徐玲悅說:
“都放進去,不忌口。”
很快,一杯冒着熱氣的紅糖水端到了沙發前面的茶幾上。
徐玲悅握住杯子,熱度透過玻璃傳到掌心。
她喝了一口,甜味在唇舌間蔓延。
周謹言真是一個很複雜的人,她想。
你說他冷淡,他卻對徐玲悅格外細心。
你說他熱情,他實打實就是一塊冰。
他為什麼會把進度條停留在那裡呢?
徐玲悅發現,她越來越喜歡揣測周謹言細微的舉動。
“周謹言,你愛看那部電影嗎?”
為了防止沉默繼續蔓延,徐玲悅隻好找他聊天。
“什麼電影?”
“肖申克的救贖。”
“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這種回答确實很周謹言,但是徐玲悅偏要追問:
“那你為什麼要停在那個地方?”
“嗯?什麼地方?”
徐玲悅放下杯子,來到周謹言面前:
“堅強的人隻能救贖自己,偉大的人才能拯救他人。”
“‘It takes a strong man to save himself, and a great man to save another.’我雖然英語不好,但是這句話我能聽懂。”
她歪着腦袋用英語把那句話又複述了一遍。
周謹言突然笑了笑,他問:
“徐玲悅,你今年多大?”
“嗯,你問這個幹什麼?二十四虛歲。”
二十四虛歲,聽到這種回答,周謹言唇角的弧度又多了一分。
“那就是才二十三歲。”
徐玲悅沒有反駁,她等周謹言繼續往下說:
“我比你大。”
“大幾歲?”
“四歲。”
“隻是四歲而已。”
周謹言說:
“我早就過了會因為某一部電影的一句台詞而自我對照,從而變得心情郁郁的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