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悅又向前走了一步,她站在周謹言的面前,仰着頭,呼吸近在咫尺。
“你沒有。”
“随你怎麼說。”
突然,徐玲悅抓住了他的手腕:
“周謹言,讓我猜猜你是怎麼想的。”
“你代入的是電影裡的瑞德,但是你一直沒有遇到你的安迪,對嗎?”
徐玲悅想:
在生活的牢籠中,誰都不能當誰的救贖者,但是,如果是從光明走向黑暗呢,她可以,她可以做周謹言的救贖。
“徐玲悅,你有些幼稚。”
他想掰開徐玲悅握着自己手腕的那隻手,但是她抓得很緊。
“嗯,我還沒說完,你現在肯定在想,這個徐玲悅很煩人,她為什麼要一直自以為是。”
她側過頭,長發的發尾輕輕地掃在周謹言的胳膊上。
“我說的對不對?”
周謹言沒有說話,但是徐玲悅知道,男人肯定生氣了。
“所以,你為什麼要一直逃避呢?阿謹。”
她故意學周糖對他的稱呼叫他。
“阿謹,你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你的過去,我已經問過你兩次了。”
“徐玲悅,你該回去了。”
他冷着聲下了逐客令。
“隻要你回答我,我馬上就走。”
周謹言終于掰開徐玲悅抓着自己的手,他說:
“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你之前的職業。”
“戰地攝影師。”
“我還想知道你最後一次拍攝是在哪座城市?”
“W 國,頓城。”
“然後呢?”
“然後我就受傷了,看不見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她好像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問:
“我想看看你的相機。”
“什麼?那些早就被毀。”
“你肯定不隻一台相機。”
周謹言揉了揉額角,調整了一下呼吸,說:
“跟我來。”
她把徐玲悅帶到書房,靠牆有一個櫃子,裡面是恒溫設計,放着好幾台他的相機。
“都在裡面。”
他用鑰匙把櫃子打開,裡面頓時冒出絲絲涼氣。
徐玲悅伸手想去摸,周謹言下意識去阻攔:
“别摸鏡頭。”
說完,他又覺得現在自己已經用不上了:
“算了,随便摸。”
徐玲悅隻是把手伸進櫃子裡,指尖絲毫未動。
她知道,拍下頓城的相機早已經銷毀,這些設備隻是他留在南城的備用。
她感覺心裡有個地方突然開始冒着熱氣,熱氣一直蒸騰着,随即向上、再向上。
她的意識被瓦解,眼前飄過很多白光,腦子裡空空的。
“周謹言。”
她叫了他一聲,感覺嗓子發緊。
不等他答應,徐玲悅就走過去,踮起腳,輕輕地吻在他的唇上。
她的胳膊環住他的腰身,感覺周謹言的身體頓時變得緊繃,可能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并沒有推開她。
在沒有說話的時間裡,徐玲悅一直計算她和周謹言的身高差,她如何才能精準的吻上他。
老話說得對: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
她的實踐很成功。
也隻是過了三到五秒鐘,周謹言突然用力把徐玲悅推開。
他滿臉通紅,被她突然的舉動搞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謹言,你不要撒謊。”
她不屈不撓,繼續靠近。
手再次握住他的手腕,這次換了一邊,他的腕表壓在掌心,有點兒疼。
“你撒謊,我就繼續親你。”
“徐玲悅,你是個女孩子,你,你要矜持。”
他被氣的夠嗆,話都說不利索。
“周謹言,你明明很在乎,很在乎你的過去,很在乎你的眼睛,很在乎你會變成你家人的累贅,你為什麼總是要僞裝?”
“你一直不告訴我你之前的職業,是因為你害怕。”
“你害怕别人知道你的過去,害怕異樣的眼光,害怕别人的揣測。”
“可是,周謹言,你才剛剛失明,在黑暗的世界裡,你隻是一個新手村的玩家,大家多多少少都有自己不算如意的過去。”
“你說夠了沒有?”
“沒有,我還要繼續說。”
她抓着周謹言的手按在他的胸前:
“你要不要問一問你的心,你是多麼的渴望自由,而真正向往自由的人,你以為黑暗就能困住他嗎?”
是啊,他也不想讓黑暗困住自己,所以他快速的學習如何用盲杖,如何用讀屏,如何在黑暗世界裡自如的生活。
但是,真正擁有過光明的人,他又怎麼會願意一直被深不見底的黑暗包裹呢?
徐玲悅松開抓住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
“周謹言,你要向前看。”
對方沉默了很久,才說:
“我送你回去,不早了。”
徐玲悅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晃了晃,說:
“今天确實找你有事,周末請你去看畫展。”
“畫展?我不去。”
徐玲悅上前一步,她把票塞給他:
“你不去,我就繼續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