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胳膊腫了起來,看上去很嚴重,李醫生也讓她拍個片子看看。
片子顯示肌肉有水腫,毛細血管破裂,需要加壓包紮,李醫生給她開了一些塗抹的藥物,說:
“修養一段時間,一周之後來複查。”
她面上也上了藥,整張臉腫的不像話,為了隔絕細菌,她還是繼續戴口罩。
她從裡面出來,周謹言也起身朝着診室走去,徐玲悅隻好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周謹言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張開藥單,實習生幫他下樓取藥,他們三個人剛好一起往樓下走。
“喂,周謹言,你怎麼也吃藥?”
周謹言自然沒有回答她的問話,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走吧,打車送你回家。”
實習生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把他們送到路口人就回醫院去了。
太陽直曬在身上,徐玲悅擡手擋了擋,毫無懸念,她牽扯到了醫生給她加固好的手臂。
“嘶……”
周謹言偏頭,他皺了皺眉,說:
“不要亂動。”
到了徐玲悅的住處,周謹言原本沒打算上去,隻是站在樓下叮囑她記得塗抹藥物。
徐玲悅歪着頭,問他:
“你怕我把你吃了?”
周謹言面上有些不自在,清俊的眉眼流淌着一股寂靜的距離感。
還沒說出剩餘的話,就已經被她拉着上了樓,來到了徐玲悅的家裡。
徐玲悅的家變得空曠了些,很多東西都被她打包起來放在一旁。
唯獨房間中央放了一隻貓窩,三花很乖巧,果真不出來亂拉亂尿。
“你先坐一會,我燒點水。”
周謹言說:
“不用。”
兩人說話的聲音吵醒了三花,它從窩裡跳出來,跑到徐玲悅身邊蹭了蹭她的褲管。
“徐玲悅,你應該好好休息。”
他又說。
“好,我知道。”
她語氣頓時低沉下來,收回了邁向廚房的腳步。
“嗯,那我走了。”
周謹言站起身,徐玲悅卻來到他的面前:
“你在躲我?”
她擡着頭,長發從面頰兩側垂下來。
“周謹言,為什麼要躲着我?”
“沒有,如果躲你,我就不會去地鐵站。”
“那好。”
她似乎又要踮起腳,周謹言趕緊往後撤開身體:
“你以為我要親你?”
她問得極為認真,周謹言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說過,我正在追你。”
她把長發撥到耳後,露出光潔的脖頸。
“我沒有同意。”
周謹言說。
“嗯,是,那是你的事情。”
她又貼近周謹言,兩人呼吸可聞。
“但是,你并不讨厭我,如果你不喜歡我,早就會把我推開,不是嗎?”
徐玲悅說的确實是一句實話,如果他讨厭對方,肯定會從一開始就選擇遠離。
“所以,你就是在逃離。”
“周謹言,你讓醫生給你開的是什麼藥?”
徐玲悅突然話題一轉,周謹言猝不及防。
“助眠藥物。”
他還是不善于撒謊,徐玲悅聽到這個回答眯了眯眼,她繼續靠近,直到周謹言的後背貼上牆壁退無可退。
“周謹言,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好好愛自己?”
其實周謹言不止拿了一種藥,實習生拿的時候她分明聽見了其他種類的藥物名稱,除了睡眠問題,他還要服用止疼藥。
上次周謹言靠在自己懷裡睡着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她知道在他平靜的外表之下,内心無時無刻都在湧動着巨浪。
她的指尖貼着周謹言的胸膛,似乎還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往下移動,是他流暢結實的腰線。
“你分明知道你内心裡有渴望,有懼怕,為什麼不尋求專業的心理醫師來幫你疏導?為什麼偏偏要自己強撐着?”
距離更近了,她長長的睫羽輕輕掃過他的面頰:
“你今天來地鐵找我的時候,我差點當場哭出來,我真的很感動,也很感謝你。”
“可是,周謹言,你為什麼不拿出這麼一股勁來拯救拯救你自己呢?”
他們之間的距離隻剩下零點零一米。
周謹言擡手,他順着徐玲悅的長發撫上她的面頰,上面腫起來的地方被塗上了藥物,觸上去是滑滑的感覺,他惡意地撚了一下指尖,聽見她低聲呼痛也沒有松下力道。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
他從鼻子裡面摩擦出一聲輕哼來:
“我所接觸到的疼痛,比這個疼一百倍。”
他見過死亡,也受過嚴重的傷,生死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可是,他死裡逃生,活着的人總是要承擔更多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