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生日那天再拆。”
徐玲悅彎了彎唇:
“好。”
她知道周謹言在想什麼,無非是害怕那天他不能親口跟她說“生日快樂”,但她不在乎,隻要周謹言能回來,這些就都不重要。
自那以後,她沒有接過來自國外的電話,周謹言的消息她也無法得知。
她隻能告訴自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人生就是不斷的告别,一程又一程,自己是陪伴自己最長時間的人,她自己過了生日,去夜跑,去遊泳館,去魚嘴公園,又單獨坐着輪渡去了浦口火車站。
其實那個禮物她一直沒拆,任憑它躺在書房桌子上,禮盒表面落了一層灰塵,打掃衛生時,她會輕輕地擦去,但就是不會打開。
做飯的吳阿姨還是會按時按點給她燒菜,她說過:“可以不用過來了,她自己也能搞定一切。”
她沒具體跟阿姨說周謹言為什麼會突然離開,隻是說周先生出國旅遊了。
阿姨站在房間裡很局促,她不願意占便宜,隻好說:“我收了錢的,我要給你燒到夠次數才可以的。”
徐玲悅隻好沉默下來,吳阿姨過來跟她說說話,她也不會胡思亂想,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十月底,陳飛終于發了通知:大家可以回公司上班。
她按時按點完成工作,話越發的少了。
等到了年底,周謹言還是沒有給她來電,她一個人過了聖誕節,一個人過了元旦。
春節她是要回家的,但是她并不想回去。
陳思文給她打了電話,她沒接,等到了年三十的前一天,她還是拉着行李箱站在了家門口,因為她覺得,她必須要回一趟老家,等春節過完,她要去身份證所在地辦理護照。
等回到南城,初春,乍暖還寒,是她跟周謹言相遇的季節,她周末去體驗館,工作日在公司,周而複始。
又過了幾個月,邱軒突然在樓梯間叫住了她:
“徐玲悅,能邀請你吃個飯嗎?”
徐玲悅很驚訝,他們倆除了上次火災有過交集,幾乎從來沒有說過話,但話說回來,她還是要感謝邱軒的,于是便點頭答應下來。
邱軒請她吃飯的地方是一家日料店,他很紳士,他的照顧也掌握的恰到好處,不會太刻意,也不會很生疏。
“徐玲悅,我這個月就辭職了,我要去國外念書。”
他沒等對方有回複,就繼續自顧自的說:
“你可能對我比較陌生,但是我一直都在關注你。”
接着,他說出了一個名字:“謝雨桐。”
徐玲悅放下筷子驚訝的問:
“匿名郵件是你發的。”
邱軒不置可否,隻是伸手幫她碗裡的生魚片抹了一些芥末,才接着說:
“我從你進入公司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但我是個比較内向的人,不太敢上來跟你講話,隻敢默默地在一邊觀察你,你愛吃甜食,喜歡喝拿鐵,有低血糖,嗯,還喜歡靠着牆壁走路。”
“其實,我覺得我是一個變态,但我又覺得我這種變态沒有影響到别人,就姑且算我是個善良的變态吧。”
徐玲悅問:
“你喜歡我?”
邱軒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是,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什麼?”
他一時語塞,想了想,才說:
“我是個d。”
“d是什麼?”
“D的意思就是 Devotee disability,中文名稱叫慕殘者,我喜歡殘疾人,這是我的審美和性取向。”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的長相,你的臉、身材、表情,這些在我看來都是性感美麗的。”
“我上美院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性取向,我會盯着維納斯的雕像一遍一遍看她的斷臂,迷戀那種戛然而止。”
“所以,你會接受這種喜歡嗎?”
徐玲悅很輕的搖了搖頭。
“我猜到了,不過沒關系,我忍住,一直沒去打擾你,那次火災,是陳總讓我去幫助你,我很開心,後來你上了地鐵,我很快刷到了新聞,我知道你在地鐵上被人為難了,那時候我很想去替你說話,但是手上有事情要處理,火場很混亂,我要跟其他人一起善後。”
“謝謝你。”
這話是很真誠的,她确實要說“謝謝”,無論如何,邱軒确實對她有恩。
他很淺淡的笑了笑,說:
“不用謝。”
後來他把徐玲悅送到了地鐵站,臨走之前,他問她:
“如果我不是d,你會接受我嗎?”
徐玲悅唇邊蕩漾開一抹溫柔的笑意,她說:
“不可以的,我有男朋友,我沒有出軌的打算。”
……
邱軒離職後,徐玲悅的日子也沒有多大改變,她對于這種獵奇的愛多少是有些抵觸的,但是她也不會用惡意去揣測,她尊重,但不會加入。
又過了一段時間,還是那個匿名郵箱,給她發了一封信,短短幾句話:
“徐玲悅,我已經到f國了。”
“上次吃飯,我要謝謝你的坦誠。”
“無論如何,你都是最好,最閃耀,最發光的那個你,沒有什麼可以打倒你,願你幸福、平安。”
看完郵件,她順手關閉了網頁,窗外柳絮紛飛,陽光正好,風還在吹,生活還是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