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懊惱、委屈,一瞬間,複雜的情緒都湧上心頭,許意闌立刻伸手扯着被子蓋住了那片痕迹,然後用雙手推着男人的胸口。
她忘記了要尊重哥哥,隻想掩飾尴尬。
她拼盡全力,梁秉詞毫無防備,趔趄着連連後退兩步。
堪堪穩住腳步,梁秉詞呼吸有些紊亂,喉結滾動,虔誠地沉聲說了句抱歉,便拎着西裝外套,轉身就走。
直到門被關上,許意闌才舒了一口氣。
她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坐在床邊不知所措。
她明知道一切都是巧合,可她急需一個情感寄托,需要一個惡人來轉移她内心的所有不忿的情感。
顯然,這個惡人就是梁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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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許意闌特意叮囑了傭人不要管她換下的床單,等她今晚回來自己處理,然後便急匆匆地下樓吃飯。
期末月了,連着好幾門集中考試。昨天若不是蘇蔓婷一定要她回來,說梁叔叔要回來,一家人吃個團圓飯,她才不會往梁家跑呢。
她的書都背不完了,光是名詞解釋就已經夠她受的。
許意闌下樓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坐在餐桌上了。她禮貌地和梁伯庸和蘇蔓婷打了招呼,視線不自覺又落到了梁秉詞身上。
男人穿了件白色的襯衫,袖口微挽,沒有系領帶。
也不知道他昨晚在哪睡的?
許意闌腦海中還放映着昨晚的尴尬事,勾着手指,想着要不要和他打招呼。
梁秉詞似乎窺探到了她的心事,也許是他對昨晚的冒犯有些愧疚,所以并沒有打算為難她。
他溫和地開口叫她“闌闌”,順便幫她把椅子拉開。
許意闌免不了多打量了他兩眼,乖乖地坐在了屬于自己的位置上,這個家似乎又維持在一片和諧之中。
可許意闌沒法忽視身邊男人的一舉一動,甚至一颦一蹙。
她想,抛開一切偏見客觀地評價,梁秉詞其實挺帥的。
那是種全然不一樣的感覺,他和她身邊接觸到男人不一樣。大學校園裡的男生,即使是善于打扮自己的那些,也不免有一些稚氣在身上。
而梁秉詞身上有一種成熟的魅力,即使是他挽起袖口或者摘眼鏡的動作,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
豪門家庭出來的、受過高等教育的優雅。
在心裡過了一遍梁秉詞的優點,許意闌又想起了他的壞。
經過了一晚上的胡思亂想和複盤,她更笃定,昨晚,他就是想故意為難她。若不是出現了那件尴尬時,他可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
許意闌皺皺鼻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果汁,冰冰涼涼,很爽,也消了些火氣。
“闌闌什麼時候放假?”梁伯庸突然開口問。
“七月五号最後一門考試,考完就放假了。”
“今天還有課?”
“有一門考試。”
“難嗎?”
許意闌輕咳了一聲,“還好吧。”
她不知道梁伯庸今天的問題怎麼這麼多,隻好硬着頭皮回答。
梁伯庸意味深長地看了梁秉詞一眼,似乎是解開了一段塵封的往事,“你哥哥上學的時候很曆害。”
聞言,梁秉詞回看了梁伯庸一眼,扭過頭對許意闌說:“闌闌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找我。”
許意闌表面上笑呵呵地答應,說謝謝哥哥,可在心裡又忍不住嘀咕他。是和她學的一個專業嗎,就在這吹牛,還有不懂的就來找他。
梁秉詞慢條斯理地進食,過了會兒又問:“闌闌幾點考試?”
“十點二十,怎麼了?”其實她一點兒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梁秉詞說:“那正好,一會兒我出去有點兒事兒,順路送你。”
許意闌警惕地看着他,不懂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單純好心?她才不信。
“不用了哥哥,一會兒叫司機送我就行,你忙你的。”
梁秉詞又看了梁伯庸一眼,“我剛回來,公司裡的具體事宜還沒安排,恰好無事,順路送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許意闌知道,再拒絕哥哥的好心就是她不懂事了。更何況蘇蔓婷的眼神已經示意了過來,這車她想坐得坐,不想坐也得坐。
她這種人,在這個家裡是沒什麼話語權的。
更何況,昨晚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蘇蔓婷特意給她發了微信,告訴她一定要和哥哥好好相處,不要惹哥哥不愉快。
哥哥和妹妹和平相處,這個家才能和諧。
許意闌隻好應下,“謝謝哥哥。”
梁秉詞溫和地說:“不客氣。”
吃過飯,梁伯庸去了公司,蘇蔓婷上樓化妝,今天她約了别家的太太搓麻将。
偌大的别墅,仿佛刹那間,隻剩許意闌和梁秉詞兩人,尴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
在這麼大的空間,氛圍都這麼詭異。許意闌不敢想,要是兩人乘同一輛車該有多别扭。
于是,許意闌還想再掙紮一下。
“哥哥,我一會兒還要上樓換衣服再簡單化個妝,可能得耽誤一段時間。你要是忙的話,你就先走吧,不用管我了。”
“沒事,我等你。”男人推了推鏡框,慢條斯理地說。
“這樣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梁秉詞這才放下手機正眼看她,“等你媽和我幹爸結婚之後,我不就是你親哥哥了?和親哥哥,不用客氣的。”
這算是哪門子親?
就會偷換概念。
許意闌蹙了蹙眉,怎麼覺得他看她的表情除了不屑,還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