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闌?”他輕聲叫。
許意闌的睫毛輕輕顫動,但她沒說話。
病房中鴉雀無聲。
梁秉詞眸色加深,驟然縮回手,緩緩地離開了床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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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意闌是被叫醒的,睜眼的時候天光早已大亮,隻是身邊的人有些陌生。
“您是?”許意闌要坐起來,阿姨立刻幫她把床搖了起來。
“叫我桐姨就好,秉詞讓我來照顧你,給你做了粥和點心,還給你帶了衛生用品和換衣物。”
桐姨看上去得有五六十歲了,但是說話很溫柔。
許意闌立刻露出了個笑,“謝謝桐姨,不過哥哥呢?”
“秉詞在忙,讓我來照顧你,還難受嗎?”
許意闌搖搖頭,“好多了。”
桐姨說:“你先收拾,收拾完吃飯,吃過飯我帶着你去做檢查。”
“好。”
許意闌接過桐姨給她的袋子,在裡面摸到了衛生巾,她輕咬了下唇,抱着新衣服一起去了衛生間。
處理好了,許意闌才出來,吃過飯,她跟着桐姨去做檢查。
隻是追了個尾而已,她身上都沒受傷,也不知道梁秉詞為什麼這麼大驚小怪的,給她安排了一系列的檢查。
CT查了,胸片拍了,甚至還驗了個血。
本來起得就晚,折騰完這些都已經接近中午了。
桐姨問她中午想吃什麼,許意闌搖搖頭,說:“謝謝桐姨,我就先不吃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你等等,秉詞說開完會就過來看你,估計快到了。讓他送你回去不好嗎?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許意闌一聽這話更笃定了立刻走的決心,她其實想想都後怕,昨晚她也算是和梁秉詞同處一室。
她清晰地記得昨晚,梁秉詞站在她的床前,身影籠罩着她。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隻好繼續裝睡,即使聽見他柔聲叫了她闌闌,她也假裝沒聽見。
他就那麼站着,讓她覺得周遭都是壓迫感和窒息感。
即使小腹不舒服,她也不敢動一下。
他這個人有些陰晴不定,在車上緊緊扣住她下巴的情景她還記得。她甚至怕她昨晚的呼吸節拍出了差錯,他可能掐死她。
後來,不知道怎麼了,他離開了。
但他沒走,坐在沙發上看手機,可能是在處理公務。她偷偷睜開眼看了他,然後翻了個身繼續裝睡。
她也不知道自己熬到了幾點,最終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隐約感覺有人幫她蓋了下被子。
許意闌笑着對桐姨說:“桐姨,其實我今天下午還有考試的,期末考,缺考直接就挂科了,所以我得趕緊走。”
許意闌拎着自己換下來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病房。她坐電梯直接到了一樓,一邊拿着手機叫網約車,一邊往前走。
一樓大廳人挺多的,熙熙攘攘,有股嘈雜聲。
在這群人中,許意闌立刻就看到了梁秉詞。她立刻躲到了拐角處,梁秉詞顯然沒看到她,徑直上樓。
許意闌見他進了電梯,立刻往外跑,出了樓門之後,網約車也到了。
許意闌徑直回了學校。
梁秉詞上樓後直接推開病房的門,桐姨看見他就說:“沒碰到那個小姑娘?”
梁秉詞輕輕笑了笑,慵懶地坐在沙發上,“她怕我,就算看見我了也得躲着我。”
桐姨也跟着笑了,“你這人啊,就是裝高冷,沒少兇人小姑娘吧,看見你像看見了兇神惡煞似的。”
梁秉詞一點兒也不介意桐姨的玩笑話,問:“檢查都做了嗎?”
“放心吧,你交代的都弄好了,小姑娘單純,也沒生疑。”
梁秉詞像是突然放松了一般,看着桐姨,目光深邃,“桐姨,您說她會是梁伯庸的私生女嗎?”
桐姨回眸,“你覺得呢?秉詞,其實有些事你心裡明明很清楚答案,可你還是要去驗證,就是為了萬無一失。”
“可孩子,你這樣太累了。”
梁秉詞眸中的情緒沒什麼變化,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男人突然起身,摸出一支煙,含在嘴裡,手上把弄着打火機玩兒。
“那您說,不是親生的,為什麼梁伯庸對她那麼好?”
桐姨沒回答這個問題,倒是他先自言自語地說:“也對,他可以對所有人都好,無論是裝的還是真的,隻要有利益就可以。”
“對我不也是這樣。”
男人突然笑了,眸間染上一層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