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梁秉詞放棄了自己的健身計劃,徑直開車去了公司。
許意闌追問他不吃早飯了嗎,結果被他兇了回去,他嘴上吐不出什麼好話,張口閉口就是讓她管好自己的事。
許意闌靠在落地窗前看着男人撐着傘離開,捏着窗簾的手漸漸松開。
她坐在床上,甩掉拖鞋,兩隻白皙的腳沒有節奏地晃動。
她有些得意洋洋地回憶在樓下發生的那一幕——
他發脾氣了,要立刻趕她走,把她送回梁家,企圖扔掉她這個燙手山芋。她最會見風使舵,見他态度強烈,立刻服軟,說要上樓換衣服。
結果他卻突然反悔了。
他心中萌生的對她那些心疼、憐憫偏偏助長了她的氣焰,讓她變本加厲。
許意闌聞言,站在樓梯上,三步并作兩步跳到他面前,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彼此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是炙熱滾燙的。
她輕聲說:“梁秉詞,謝謝你。”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連名帶姓地稱呼他。
此話一出,就好像那根緊繃着的弦忽然斷了。
梁秉詞吹眸看着她,聲音低啞,“你叫我什麼?”
她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彎腰仰起頭看着他,她俏皮地說:“叫名字啊,反正你又不是我親哥哥。”
說完,女孩兒咧開嘴笑得純真。
梁秉詞看着她翕動的嘴唇,輕顫的睫毛,和那雙人畜無害的眼睛。
他擡手扭了扭她的右臉,又帶着警告地用食指刮了刮她的臉頰,“以後不許連名帶姓地叫我,要懂得老少尊卑,嗯?”
男人扯了扯唇角,垂眸間,視線又被她松垮的領口吸引了。
他壓低聲線,眸色幽深,帶着戾氣說:“管好你自己,不該動的歪心思别動。”
許意闌怔了一下,耳根泛紅。
她沒再說話,在心裡盤算着他是不是真看透些什麼。
她知道自己太急功近利了,甚至目的性太強了。可她不覺得時間能等她,她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了,既然邁出了第一步,那她就絕不後退,也絕不後悔。
許意闌以為依照他的臭脾氣,話說到這個份上鐵定要把她掃地出門。
結果他沒趕她走,反倒自己找個公司有事的借口先行離開。
許意闌悠哉悠哉地挪到床上,低頭摳弄美甲上的珍珠。
她想,這也算是成功了一大步。
—
許意闌在梁秉詞家又住了一晚,她本以為哥哥晚上會回家,這樣兩人又能多一些獨處的機會。結果第一晚沒回來,第二晚暮色降臨他還沒有回來。
許意闌無奈之下去問了桐姨,桐姨說他去别的城市出差了。
許意闌有些失落,低頭摸了摸跟在自己腳邊的Bunny,決定回梁家别墅。
回家以後,梁伯庸也不在。
許意闌看着空蕩蕩的家,覺得不出意外她還要和蘇蔓婷有口舌之争。果然,她回到房間,連治咳嗽的藥還沒打開,蘇蔓婷就推門而入。
許意闌忘記了那晚蘇蔓婷又和她說了些什麼,她隻記得蘇蔓婷可憎的面孔,記得她刻薄的語氣,記得她習慣性地對她發完脾氣之後還要問她有沒有錯。
許意闌低頭勾了勾唇角,說:“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回去看爸爸了。”
她其實很會審時度勢,知道蘇蔓婷愛聽些什麼,“等你和梁叔叔結婚,他就是我爸爸了,我知道我該怎麼做。”
一向在許強的問題上據理力争的女兒突然間服軟,蘇蔓婷還有些不可置信。但她這個女兒她知道,就是個紙老虎,平時刮風下雨聲勢造得再打,最終還是會被馴服。
思及此,蘇蔓婷有些洋洋得意,她覺得那天當着梁秉詞的面教訓許意闌是個正确的選擇。即使梁秉詞會覺得她是個刻薄的繼母那又如何,她是這個家裡的長輩,小輩就應該對她有最起碼的尊重。
而且,許意闌居然敢一而再地蹬鼻子上臉拂她的面子,和梁秉詞脫不開幹系。她這個女兒不知什麼時候和這個未來的繼子關系這麼好,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解圍。
這是蘇蔓婷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即使她不愛許意闌,但她必須把她緊緊攥在手掌心,錯得就罰。
許意闌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她這個母親的形象,她絕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蘇蔓婷難得對她溫和了下來,她擺弄着手上的戒指,“你和你哥哥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的?”
許意闌抿了抿唇,“是你說要我和哥哥打好關系的。”
蘇蔓婷被噎了一下,又說:“以後沒什麼大事就不要和他交集了,聽你梁叔叔說他脾氣挺怪的。”
許意闌立刻應下,“好。”
“對了,等你梁叔叔回來,咱們一起去看你奶奶。”蘇蔓婷加重語氣,“這次不許出任何差錯,否則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知道了。”
聞言,蘇蔓婷才滿意地離開。
于是,許意闌這幾天便一直乖乖呆在家裡,跟着鋼琴老師練曲子,感冒也漸漸好了起來。
同樣,這幾天梁秉詞也沒回梁家。她最初拐着彎地向桐姨打聽他的行程,桐姨每次都說這種是秉詞不會和她講的。後來,許意闌按捺不住,給他發了幾次微信,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