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闌有些煩躁,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了一肚子氣。
直到周末,梁伯庸回家,幾人打算一起去醫院,許意闌才再次見到了梁秉詞。
那天早上,許意闌特意挑了條白裙子,簡單畫了個淡妝,戴上小巧精緻地珍珠耳環,拎着蘇蔓婷讓她送給奶奶的補品下樓。
走到樓梯拐角處,她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男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堅定,他一手舉着手機,一手在撥弄身邊的綠植。
許意闌說不出那種感覺,像是他離開的那天早上下的那場小雨,輕輕柔柔地飄進了她的心底。
那一瞬間,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慶幸的是再見到了他,還是真的有些想他了。
許意闌加快步伐,樓梯上傳來女孩兒清脆的腳步聲。
梁秉詞轉身,視線和她交織在一起,她卻突然放緩了腳步。他幽深的眸子在她的身上停留兩秒,又緩緩移開。
梁秉詞沒理睬她,繼續用英文和對面交流。大概過了兩三分鐘,他才結束這通電話。
當他挂斷電話再回眸的時候,許意闌正坐在沙發的角落緊緊盯着他。
“哥哥。”許意闌站起身,一瞬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你、你這幾天去哪了,我問桐姨,她說不知道……”
許意闌的問題還沒問完,蘇蔓婷就挽着梁伯庸的胳膊下來了。她看到了梁秉詞,立刻問:“幾點到家的,累不累啊?”
梁秉詞笑着說:“早上五點左右飛機落地,不累的。”
許意闌看着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往來,皺了皺鼻子,原來全家都知道他這幾天去了哪裡、去幹了什麼、什麼時候回北城,隻有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吊着她,故意不和她說。
人齊了,便立刻出發去醫院。
看着門前停的兩輛車,許意闌立刻選擇了梁秉詞的副駕。
梁秉詞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先她一步上了他的車,蹙起了眉頭。他的車,她比他還自在。可衆目睽睽之下,他也沒法趕她下車,隻好硬着頭皮拉開了車門。
許意闌剛系好安全帶,偏過頭笑盈盈地看着他,解釋說:“和長輩們坐一起我不自在。”
梁秉詞看了眼她,沒吱聲,率先發動了引擎。
許意闌打開手提包,從裡面拿出一盒口香糖。她慢條斯理地剝開一片塞到自己嘴裡,又舉着另一片問他要不要吃。
梁秉詞拂開她的手,提醒她:“我在開車。”
言外之意,讓她老老實實地呆着,不要打擾他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許意闌最擅長曲解人的意思,尤其是他的意思。
她把手上那片口香糖剝開,然後擡手遞到他嘴邊,“草莓味的,我最喜歡的味道。”
那塊口香糖擦過他的唇畔,酥酥癢癢的。甚至在呼吸間,他還能聞到淡淡的草莓味。
梁秉詞握着方向盤的手力道更甚,可他巋然不動,冷淡地對她說:“拿走。”
許意闌似乎不願意放棄,又把口香糖往他嘴邊遞了遞,“哥哥,你嘗嘗,真的很好吃。”
梁秉詞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從自己的嘴邊拿走。他的力道有些大,捏着她的骨骼,舉動間滿是警告。
許意闌輕“嘶“了一下,邊掰開他的手邊說:“你弄疼我了。”
梁秉詞驟然松開她,冷眼看她,“我那天和你說過什麼話你是一點兒都不記得是不是?”
“闌闌,别給我耍花樣。”
許意闌輕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那麼兇幹嘛?”
她賭氣似的說:“這些天我給發微信,你有回過一條嗎?我都不知道我哪裡惹到你了,你就要這樣冷暴力我,明明那天喝咖啡的時候還好好的。”
她不提還好,一提,梁秉詞的腦海中就像是放電影一樣回蕩着那天的情景,他蹙起眉頭。
他幾乎是笃定她在勾引他,而他居然因為那早天上的所見萌生了一些原始的想法。
他這些天不理她,就是為了讓她意識到自己那些下三濫的雕蟲小技對他沒用。他忌憚着家裡這層身份,給足了她面子。可她偏偏拿出無辜的眼神看他,用無辜地口氣和他談論那早的事。
就好像,全都是他一廂情願,而她這個妹妹純粹得不行。
所有的肮髒的念頭都是他産生的,而她就是一塊白玉,隻是單純地感激哥哥的收留。
梁秉詞覺得這一切都荒謬至極。
他總不能和她承認,她那天早上的手段确實對他有點兒用,至少引起他的胡思亂想了。所以他才找了個工作上的借口,離她遠一些。
“給我發消息幹嘛?我……”
“我關心你還不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給堵上了。
突然起來的“關心”一詞讓梁秉詞有些恍惚。
他有些分不清她是真關心還是假關心,但是他得承認,他居然妄圖抓住這僅有的關心。
梁秉詞偏過頭看她。
他看見她嘟着嘴剜了他一眼,然後擡手把剛剛流連在他唇邊的那塊口香糖塞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