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左輕白趁大家都睡着之後離開了拍攝地,她跟吳聲打聽到了陳青的住址,連夜去找陳青。
她不是一個人去的,她叫來了一個幫手——同樣是捉鬼師的蘭殊爾。
月夜下,蘭殊爾開着一輛吉普車把左輕白載上,兩人前往陳青的家。作為曾經的守山人,現在的景區管理員,陳青的家就在悼青山下。
“有些地方電話裡你說不清楚,現在你再說一下。”蘭殊爾依然保持着那張熟悉的撲克臉,對左輕白說道。
“好,我挑重點的說。”左輕白道,“有悼青山本地人說,他曾經在悼青山裡遇到過僞裝成考古隊的鬼。”
“聽你在電話裡的描述,那隊考古隊就是鬼無疑。”蘭殊爾一臉嚴肅,冷聲說。
“是情鬼。”
情鬼,為情所困、因情而死的鬼。殉情的、或者單方面為對方自殺的都會變成情鬼。
“情鬼?”蘭殊爾不太信,“為什麼會想到情鬼?考古隊跟情鬼的跨度是不是有點大?”
“一隊考古隊隊員,或許誰都不會把他們跟情鬼聯系到一起,但依我的判斷,它們在鬼中的分類就屬于情鬼。”
“何以見得?”
“從那個悼青山老鄉的另一段描述中推斷出來。”左輕白說,“據他所說,悼青山附近的村子每到七月十四都會選出十幾個18到45歲之間的青壯年,在正午太陽最大的時候,擡着豬、羊、雞、鴨這些祭品,深入悼青山祭祀一座古墓,老人們囑咐從古墓離開時不能回頭,無論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能回頭。老鄉返程時聽到了聲音,他說那聲音不像人聲,難以形容,但我去網上查了許多恐怖帖子,找到了不少跟悼青山古墓有關的描述,發現不同的人聽到的聲音其實是不同的,如果是個老光棍,就會聽到不像人聲的聲音,但如果是有愛人的,或者談過戀愛還沒放下對方的,他們聽到的就是他們愛人的聲音。”
“用愛人的聲音誘惑他們回頭?”
“嗯,一旦回頭就會被誘惑自殺,然後留下來當鬼。當然,如果是老光棍就沒什麼可誘惑的了。”
“所以老光棍進去反而是最安全的。”
“是啊。三十年前考古隊進山,最後隻有陳青出來了,為什麼?我從我男朋友提供的資料中發現,因為陳青是個科研狂魔啊,一心投在做學問上,老大年紀了都沒談過戀愛,連喜歡的女孩子都沒有。别的考古隊員不一樣,别的就算沒對象,多少也談過戀愛,心裡有人啊。一旦心裡有人,那就具備了被悼青山留下來當情鬼的條件。”
“這些個老光棍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蘭殊爾評價道。
左輕白繼續論證:“我查了悼青山的曆史,這座山不僅是一座未完全開發的原始森林,在古時候它還是一座有名的殉情山。”
“殉情?”
“是啊,古時候不是流行包辦婚姻嗎?所以周邊這些地方,但凡有那種相愛但無法在一起的小情侶,為了逃離世俗,都會跑進悼青山裡去。進去了不就死了呗?死了不就變成情鬼了呗?變成情鬼那就一直留在山裡害人了呗。”
“這些東西是你自己查的嗎?還是誰幫你查的?”
“我男朋友幫我查的。”
“哦,又你男朋友。那這山你不适合進去,你不是老光棍。一會我進去吧,我是老光棍。”蘭殊爾安排上了。
一秒鐘之後蘭殊爾突然補充了一句:“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叫我來了,就因為我是老光棍是吧?”
接着,蘭殊爾又問:“那你是怎麼判斷出這事關系到悼青山周邊七個鎮的安危,甚至七個鎮有可能一夕之間全部毀滅?”
左輕白說:“你别急,耐心聽我說完。”
“你說。”
“聽悼青山本地人說,山裡那座古墓已經三十年沒人進去祭祀了,不僅沒人祭祀,進去殉情的小情侶也越來越少,也就意味着山裡那些情鬼的食物越來越少。”
鬼喜吃生食,有祭品吃祭品,無祭品就勾引人,它們會吃掉勾引而來的人的血肉,留下他們人皮,人皮可自用,也可還給因此産生的新鬼——如果有的話。
蘭殊爾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它們為什麼不出山?”
“我懷疑這山有什麼結界,導緻它們出不來。”
蘭殊爾冷笑,“一群沒有食物的餓鬼在山裡出不來,養蠱一樣,有結界也撐不了多久,這座山遲早會爆的。”
山也會爆炸的。世界上一切匪夷所思的爆炸都有可能發生,參考曆史上曾發生過的三次至今科學無法解釋的超級大爆炸:天啟大爆炸、通古斯大爆炸和摩亨佐大爆炸,威力比核彈還強,城市也好、山林也好,都毀于一旦。
“所以說啊,如果悼青山爆了,挨着山的七個鎮當然也就毀滅了,就像曆史上出現的天啟大爆炸、通古斯大爆炸和摩亨佐大爆炸這三次無法解釋的超級大爆炸一樣。”左輕白笃定地說。
“如果你的判斷或者說你的猜測是對的話,那麼現在還存在幾個問題。”蘭殊爾說。
“你說。”
“首先,悼青山裡的古墓是誰的墓,墓中壁畫上的獨眼羊和獨眼人是什麼東西?”
“對,這是個未解之謎。”左輕白點頭。
“其次,把相機帶出悼青山的那個人是誰?”
“對,這也是個謎。”左輕白再點頭。
“然後,陳青為什麼不回考古隊?”
“我們現在就去陳青家問他。”左輕白繼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