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麼?”金夢詩問的是晚心亭。
這張餐桌坐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成年男性,氣質卻完全不同,金夢詩架了眼鏡的骨相更嶙峋,深刻眉骨配白到發光的肌膚,窗外的轟鳴雷雨與他的神色交織,金夢詩推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鏡,漂亮到壓迫的臉蛋沉郁盯着晚心亭。
金夢書卻像室内承蒙恩露綻妍的嬌花,嘴角略微上揚,很放松地抿了口酒。
晚心亭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
金夢詩收緊捏住西褲的拳頭,他陰沉鐵青的面色擠出一個難堪的微笑:“那我得離開了。這頓飯我吃不下去。”
金夢詩高傲的自尊,絕不允許弟弟這樣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他直起身要離開,他控制不住流露晚心亭被弟弟搶走的失落,濃厚如積雨雲的郁憤壓在他心頭。
晚心亭對他不鹹不淡地表态,淡定地抿着酒液,就像絲毫不在意他。
她和弟弟才是一對,而他隻是一個不知廉恥那夜用她的手作亂淫|浪、勾引弟弟妻子還沒勾引成功的小醜。
她怎麼能這樣快地選擇了金夢書。
金夢詩夢回童年,父母向他索取玩具給弟弟時,他沉溺在痛苦而委屈的難受中。
晚心亭也偏心了弟弟。
“這麼快就走?”金夢書拽住他哥的手,欠揍地笑問,“哥,怎麼了。還沒吃飯就要走?”
金夢詩揮開弟弟的手,疏離地瞥金夢書,且帶着寒意的恨,“别太得寸進尺,金夢書。我有必要留在這裡麼?你明知道我喜歡她。我喜歡晚心亭。”
最後一句話,是金夢詩沖晚心亭說的,他希望晚心亭聽見。
晚心亭低垂頭,沒有表态,繼續搖晃高腳杯裡的白葡萄酒液,醇甜的葡萄果香掠過她鼻尖,酒雖美,卻澀口。兩兄弟的争執同她無關,沒必要把搬不上台面的事舞到她面前。
金夢詩氣沖沖走了。
金夢書得逞,他渾身松快,坐回座椅後,他握住晚心亭的手:“謝謝你堅定的選擇我。我想感謝亭亭寶貝,可以嗎?”
金夢書的想法很簡單,他知道小色鬼的把柄就是好色,他要留住她,就得動用渾身解數将她挽留在他身邊。這點人際交往的道理金夢書熟知的,就像他需要在三年期間博士畢業,那麼他發刊就要一次比一次頂級,不斷攀登高峰,才能讓教授考量他提前畢業的可能。
他得不停地給女人上好貨。
“怎麼感謝?”晚心亭低頭切着豬排問。
“你猜呢。”金夢書像個活潑愛鬧的少年狡黠捉住晚心亭的手,十指相扣地搖晃,“哦對了,亭亭寶貝,你告訴你件事,你能不能别生氣。”
“你先說什麼事,我再考慮。”
金夢書黏糊糊地玩着晚心亭的手,他已經在幻想那夜她是怎樣揪住他的頭發按在她身下,又疼又爽的感覺。
“我把你送我的項鍊弄丢了,但我買了一條新的,在我家,你想去看一下麼?”
晚心亭不得不捉摸,她故作懵憧問:“什麼意思?”
金夢書附在晚心亭耳畔,唇齒輕扣,淺淺翕張着唇舌,仿佛在吻晚心亭耳根,他粉嫩的舌頭舔了淺色的下唇:“想讓你舒服的意思。”
晚心亭發愁,這樣下去,身體得虧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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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夢詩沖出了餐廳,理性至上的他連傘也忘了拿,好在車就停靠在路邊,他淋濕了半截臂膀進入車廂内。
進入車上的第一件事,金夢詩不是脫掉濕了的外套,而是打開手機,找到那個狗屁戀愛學習論壇。
什麼第一第二第三不要向女人索要名分了,要待在自己位置上做該做的事,别妄想。
好了!
名分被搶了。
金夢書氣死了,手指噼裡啪啦敲打在屏幕上,打出一溜串的字。
【避雷,避雷,信了這帖子的韓男。你人生就完了……西八狗崽子……你确定你談過戀愛麼?什麼不要做讓女人煩惱的事,什麼不要追求名分,我就是信了你的帖,暧昧對象被厚臉皮的男人搶走了。啊西八,真是要瘋了,你不會談戀愛你就别裝經驗豐富騙人,我知道我現在瘋掉了,就是因為帖主……你就是個騙人去私美的無良廣告商……】
連罵了三條後,金夢書退出帖子,向官方點了【虛假廣告】【有害信息】的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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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心亭還是答應金夢書去到他家,主要是想趁機會治療一下金夢書,看一下他的病症是什麼。上一次錯過了開啟金夢書汪汪值的最好時機,這次晚心亭還不想錯過。
男人總有些怪模怪樣的病症在等着她。
金夢書家的别墅在明洞,一樓有個停車庫,金夢詩的代步車先停進去了,擋在車庫門口,金夢書的車無奈地搖頭失笑着哥哥的幼稚行為。
别以為博士就有多理性,遇事處變不驚,隻是都沒戳痛到他哥的truma,他哥一旦破防,就會顯得很不理智。
金夢書停在院外,下車時,他瞄了眼車庫上的濕腳印,金夢詩沒帶傘就離開了,濕腳印說明他沖出餐廳經曆了淋雨的狼狽,且猛開回家的及時。
金夢書有種得報大仇的爽感,誰叫他哥第一天作死,明明是兩人合作搶奪旗幟,金夢詩拿到旗幟後卻選擇了他心儀的晚心亭去夜宿,還故意生出反應去勾引晚心亭,存心讓他知曉。
他哥有甩不掉的惡毒根性,錯也錯在小時候的金夢書太頑皮,讓父母偏心,導緻金夢詩壓抑過久,在長大之後,邪惡像食草性動物的胃袋反刍,對金夢書的怨恨和報複時常翻湧。
這樣的事在他們本科快畢業時也發生過一次。
當時他們同住在波士頓白人區的公寓,朝夕相見,對坐着吃早晚餐,談論壓力,洋酒,金融,時政,告白的女生,但避諱讨論未來打算。
金夢書想做天文物理理論,拿教職,但不投往留學選擇諸多的歐美國家,為了不再和哥哥在同一片國土上學,他看了許多學校,最終敲定新加坡的南洋理工,排名靠前,導師做的方向和他本科階段混的方向重合,導師手上還有碩博連讀的空位,按計劃,他會比哥哥更快拿到博士學位。
但沒想到金夢詩也和他一樣的規劃。收到offer那天,是和父母聚會的家宴,他和哥哥對坐在父母兩側,彼此開口說出理想學校的那刻,他和金夢詩都感到荒謬地笑了。
因為太了解彼此,金夢書知道金夢詩不會打無準備的硬仗,即便隻是試探說出嘗試的理想學校,offer也早就躺在郵箱,被确定了。
金夢書笑得眼淚潤出眼角,真覺得避開親人的幾個月努力,可笑又荒唐。
他們從小到大做的努力,就是遠離彼此,逃離命運般的共感,命運般的想法一緻。
但這隻是金夢書的誤會,誤會共感導緻了他們決策一緻,直到一次和本科朋友聊天,才知道是金夢詩向朋友打聽過他的想法,金夢詩特地和他選了一所學校的同一導師。
金夢詩的想法昭然若揭。
回憶起人生中的大事,無一不被金夢詩幹擾,金夢書冷笑一聲推開了客廳的門,放回哥哥的傘在玄關,他于客廳發出聲音,朝樓上喚一聲:“哥,我把你傘帶回來了。”
他再溫柔問晚心亭:“等會喝酒麼?”
“不是很想喝。”晚心亭拒絕,“我酒量沒你好。醉的是我。我想看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