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心亭嫌他的呓語,焦慮發作似的說着全是無關緊要的事,側過頭,堵住了他的唇舌。
東庭秀圓睜着黑眼眸,愣到不敢眨眼,驚愕得舌尖都在小幅度抖動。
晚心亭用手掌合住他的眼,叫他閉眼,他才小心地探出舌尖,被晚心亭掐開雙頰,掠奪嗜咬含混了酒液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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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組忙了一晚上。
拆開地址抽取箱,才發現箱内多出十幾張景點地址。
很像是他們之前模拟流程的廢紙。
調取公司監控後才發現,的确不是道具的問題。
道具做完兩版抽取箱,作家和PD們會進行一遍流程模拟,确保不出差池。
錄制節目前一天,召開項目會,作家們和PD們模拟到很晚,便沒來得及收拾抽取箱就在公司沙發留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原本放在桌上的地址卡片,被冷氣風吹散了一地。
早晨前來打掃公司的阿姨,對職員們的加班見怪不怪,她需要經常處理熬夜後會議室内産出的食品垃圾,在撿起地上卡紙時,阿姨查看了幾眼,幫助他們塞回了一隻抽取箱内。
恰巧塞回的是正式所用的抽取箱。
阿姨清空了桌上的炸雞、酒精飲料空瓶和紙屑,随後離開了會議室,作家和PD清醒後,便抱着地址抽取箱來到樂天大廈。
四位女嘉賓湊巧地抽取出了韓國,真是某種天意呐。
總導演和總編劇同時陷入沉默,消息還沒傳到制片和鄭女士口中,看直播的觀衆真以為他們經費不足。這在綜藝節目也是種嘉賓慣常調侃節目組的套路,經費稀缺常成為笑點。
可推誰出來承擔責任都不合适,手下這幫作家和PD跟了他們五六年做節目,還有個新入職的老幺等待轉正。
總編劇提議:“改劇本吧。把之前生活綜藝的那個本子拿來替上。沒别的辦法了,大家共同承擔吧。”
負責預演的作家和PD感動到落淚:“歐尼~”
總導演歎了口氣:“隻能這樣了。彩雲,和我出來,聯系在攝制組的老師和道具置景,讓他們明天早起開個會聊下制作計劃,還有都奉,你去租輛大巴。”
總編劇拿起手機訂宵夜。
作家忙着修改接下來的故事線,總編劇出門時,正巧遇見了東庭秀的保镖們提着炸雞和一系列禮品出現在電梯口,保镖向總編劇打好招呼,說明了來意。
金夢書和金夢詩也提着宵夜和慰問的禮物,敲響了會議室的大門,他們從自家PD那裡,聽聞了導演組們的慌亂。
此時,正是朝晚心亭和白宗俊,姜譽之組合倒插一腳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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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庭秀從沒想過他的人生能有平和祥甯、再也沒有祖父怒斥喧嚣的一夜。
他在晚心亭的房内得到了留宿的許可,晚心亭在浴室内洗浴。
他坐在床頭,四肢不知該存放在何處,他像個即将面臨新婚之夜的丈夫,畏懼又憧憬心愛的妻子來破壞掉他純潔的身體。
這種行為簡直不規矩到極點。
祖父一定會怨恨他的失貞,讓一個危險的女人擦除掉了他維系多年的守宮砂。
守宮砂,來源古老的宗主國,一種點在手腕的血痣,聽祖父和巫女講,是用朱砂喂養的守宮獸搗碎後,血液施以秘法,來保證一個男人童子身的純潔。
若是他破壞了戒律,被一個女人奪走了初次,他手臂上的朱砂痣便會消失。
夏日的短袖是遮掩不住他的失潔。
可是,東庭秀卻很期待他失身給女人,最好被祖父發現,他能和他大吵一架,将老爺子氣到吐血。他懦弱地不敢殺死老會長,卻期待老會長以與他無關的方式暴斃身亡,從而不再桎梏他。
他也想女人像夢裡那般兇猛地享用了他,一手纖弱的手臂束縛着他的雙手,擡高到他的頭頂,不顧他的搖頭抗拒,親吻着他的耳廓,裝作聽不見他哀求她放過,将他壓在椅面上蠻gan。
他願意給她所有,身體和靈魂的所有,通通奉獻給她。
他和晚心亭聊了很久,讓她知道了他在祖父手下千瘡百孔,沒有光鮮亮麗繼承人身份的過往。
他甚至在她面前像隻可憐的蛆蟲流着眼淚哭泣,明目張膽趴在她胸口,抽噎到上氣不接下氣。
她沒有嫌棄他。
他還和晚心亭接了吻,唇齒分開後,晚心亭沒有摸他的胸,反而捧着他的臉,輕柔吻在他額頭,他備受女人的呵護。
東庭秀覺得愛上女人隻需要在此時此刻。她的内心比他強大,盡管她很少表現,東庭秀就是确認她比很多人強大。
在這一刻,東庭秀後悔和她相遇得太晚了。他甚至幻想,如果她能作為長輩出現在他的人生,他的人生就沒有那麼多的坎坷和掙紮。
他會擁有充滿溫柔愛意的童年,足夠治愈他所有的創傷,他會被教育到懂得平和與尊重,不需要像生活下鐵律下的旋扭玩具,聽從會長的指令。如果面對暴力者,她會庇護他,和他共同勇敢地面對,反抗,或者互相牽着手逃跑到天涯海角。
他不會處于厭惡祖父和無法反抗祖父之間,暴虐地外洩在自己和他人身上。
她會無言地幫助他,守護他,給予他勇氣,将他流膿潰爛的心傷撫至平整。她會比他那個永遠面對祖父的無聲父母做得更好。
一想到這裡,東庭秀捧住了臉,想要再次落淚。
【宿主,東庭秀汪汪值又上漲了5點。擱那一個人發神經,漲到89了。】
晚心亭擦幹身軀,“喲,聊聊就漲了。财閥少爺就是沒經過風浪,和我那個世界的高管一樣好騙。”
【宿主,真騙他啊?我還以為您說憐惜他是真的。】
晚心亭:“我就是說給他聽聽,你别當真。可憐的人千千萬萬,我非得憐惜他?他隻是受到了祖父的暴打,我可是經受百名公司雇員通緝的女人。我們那個世界的人,從小就沒了爸媽,做向導每天幹十八小時的工作,當哨兵上戰場送死,男人為了錢賣屁股成為繁育工具。女人為了錢,出售子宮……”
系統已經嘶吼着【别說了,别說了】抽泣着嚎啕大哭了。
是哪個作者寫出如此暗黑的小說。
晚心亭歎了口氣。
她懷念起她的好朋友女主了。
東庭秀在聊天中,問她會愛上什麼樣的人,晚心亭回答的是強大,面對所有的困境都有勇氣去分析問題,尋找出口,帶領她頑強抗争的人,也是從不向自己欲/望退步的人。
這樣的人,晚心亭回答,不在這個世界上。
東庭秀以為世界上不存在這樣的人。
其實是存在的,是晚心亭未來世界的女主。
在受邀加入女主的團隊前,她搖擺混亂,比之白宗俊不差,是另一隻自由雇傭團的向導醫生,這隻雇傭團的行事是隻要給錢就接單。
她拒絕參與女主可笑幼稚的計劃,隻是想在公司的規章下謀得生存的普通人。在和女主經曆過劇情後,她才加入她的軍團。和她一起創造新世界,她才重新穩定了自我,祛除了内心的混亂,喋血和彷徨。
但她對她并非女同性戀之間的愛情。
愛不止一種形态,她的愛沒有限定在性、繁殖、和一個人牽手白頭的範圍内。她的愛也是扭結為共同體的愛情,是和女主永不背叛身處同一環境的友情,也是她們面對不公,命中注定走向反抗的政治之愛,一種身為弱勢,在環境下苟延殘喘,無法抗拒新生命的愛。
女主為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光明寄托和勇氣。
正是這種愛,讓她甘願被女主剝削,甘願為軍團忙碌付出。
忙于軍團的工作忽略了狗狗,讓狗狗離開了她。可她不後悔那段時間的工作,重新來過的話,她依舊會選擇放棄陪伴狗狗。
狗狗的靈魂可能是明白這點,才離家出走。
她也愛它,卻沒有那麼地愛它。比喜歡多一點,比真正的愛少太多。
所以面對真正的愛,選擇了犧牲掉它。
晚心亭推開了浴室的門,東庭秀緊張到無法呼吸。
東庭秀的臉比剛被熱氣蒸騰完的晚心亭更加紅潤,紅到像成熟可口的蘋果。
晚心亭低下頭,東庭秀閉緊了眼,他沒有故作矜持,嘴唇微微翕張,露出粉嫩舌尖,希望女人像剛才一樣狠戾地肆虐在他的口腔。
但他沒有等來溫熱的唇面,晚心亭隻是湊近他,将床頭燈關掉了。
晚心亭上了床,拉住他的手說:“庭少爺,好累。我們快睡覺吧。”
東庭秀悻悻地閉上了唇,把吐露出的粉舌收了回去。
冷氣開得很大,他愣愣地打了個哆嗦。
不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