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會長對晚心亭的各方面都很滿意,第一次見面沒有表露出他常常見到的媚俗。她收下了禮物,代表她願意和他們東家親近親近,這就足夠了。
她和他想象中一樣,聰明冷靜,會藏着情緒,也有着這個時代年輕人該有的倨傲。
她也不是目中無人的高傲,對他這個長輩還是有應該有的禮貌。
在東會長詢問能不能看出他讓東庭秀參加婚戀節目的關鍵,晚心亭含蓄地點出東會長與白先生合作的上遊産業,是想為東庭秀鋪路。
她的話說得沒那麼直白,讓東會長歡喜,看來她也不是一個養在深閨,隻知道花錢叫男偶像出來陪酒的千金,她有思考,有見解。
這很好。
第一次見面,東會長還不想表現出東氏家族上趕着求取晚心亭同他孫子結婚的樣子,雙方的交談和諧,他很滿意這個進度,談婚論嫁的事情下節目前商榷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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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平米的土地很窄,錘了四個鐵釘,拉拽白線界定出一平米的面積。
監管者身高颀長,穿着深綠色的防塵衣,套了雙塑料的過膝筒靴,筒靴可以防止沙礫進入鞋底,也加重了行走的不便。
他踩着鐵鏟邊緣,發力按下腳蹬,再借助臂膀的力量,翹起一鏟黃沙,揚在邊界線外,搜刮沙土下的藏着金币。
這是項繁重的工作。
不一會兒,監管者白淨嬌柔的臉蛋出了汗,浮上了黃沙。
監管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找金币的程度,比他預想中繁瑣勞累,他低估了這項運動。
本以為隻要很輕松地刨兩下沙土,就可以得到金币,誰知道節目組将金币藏得很深,逐漸炎熱的,他挖了十多分鐘,也才找到兩塊金币十元金币。而他們的目标是三百元。
監管者并不知道挖一平米多個小金币的沙土地和挖二十平米挖到一枚大金币的策略,誰能更快完成任務?
節目組設置得坑很多,二十平米分布三枚金币,目标地點太渺茫了,貪圖更快挖到一枚兩百元大金币,不是幸運的賭徒,會挖了許久一無所獲,白白浪費體力,再轉站一平米或者十平米的區域,體力也消耗了,挖起金币更費勁。
首先挖一平米的小型區域,是晚心亭決定的策略。
監管者也同意,他們是第一名到達活動場地的“情侶”,他先将能輕松獲取的金币獲取了,再去兩個大的區域碰碰運氣。之後趕來的隊伍,就隻能艱難地挖得又深又廣。
誰知,就算是第一個開挖的隊伍,獲取金币也并不輕松。
監管者快累到脫力,他是智力型玩家,和長期訓練肌耐力的主人格不一樣,就算擁有強大的體魄,可被曬得糊塗,監管者難受地想要逃避,要求歇息。
不是沒有人示意幫助他,另一個男嘉賓還算具有監管者極為推崇的“騎士”精神,在他嘔吐之後,關心了他的身體情況,提議讓監管者休息,換他第一個挖金币。
監管者瞥了眼在赟,拒絕了他。
他不是主人格那種廢物,會扛不住保護自己的責任而怯懦。他是想要逃跑,可他最終會選擇面對,不會因為一點小挫折就去尋求别人的幫忙,誰知道那是否會引火燒身?
監管者在主人格身體居住的十幾年裡,看了太多次,那個傻子犯錯給自己惹來麻煩的蠢事。
主人格十四歲時,模樣漂亮,被帶隊出遊的男教練猥亵。他向同隊“師兄”尋求了幫忙,沒有完全證據的情況下,舉報了男教練,後續是關于他和男教練在擊劍隊私下借用浴室苟合的新聞上了首爾市的小報。
姜父姜母幫他壓下了這則報道,那時他已小有名氣,是隊内最被看好的年輕選手,可是卻沒有戒心防範,主人格在同父母解釋這一切的原由,輕而易舉就被父母忽視了。
姜父打斷了姜譽之的解釋,說姜譽之現在同他們解釋沒有用,真相不重要。财閥們的醜聞本就是平民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調味劑,不然他們怎能發洩平日的憤怒,安分守己待在位置上。
姜父說現在他們已經拌飯吞下,這種解釋不用再提了。而且很無所謂不是麼?姜譽之隻需要拿到冠軍就行了。大部分人會對優勝者寬容。
監管者在主人格體内看到了這一切,也認可姜譽之的解釋無力地就像一塊淋上焦糖滋滋融化的冰淇淋蛋糕,有什麼用呢?蠢貨除了向父母撒嬌之外,不會産生任何改變。
主人格不夠清醒,沒有認識到父母的真面目,他們的父母是殘酷的父母,典型的社達主義者,不會給予主人格撒嬌的回應。
在他們眼中,姜譽之是一家三口中的成員,任務是進入姜家裝點,成為他們手中能炫耀的昂貴藝術品。而小狗的作用是讨人喜歡,喜歡可以給小狗,但不能給作為繼承人的小男孩。
尋求幫助的話,也不是不可,前提是利益交換,抓住對方的把柄,才不會被虛僞的幫助和不守承諾背叛。
監管者會在考慮妥當的情況下尋求幫助,但不會将自己推入撒嬌的境地,也不會讓自己再得到失望。主人格因得不到回應怯懦,而他因得不到回應,從伊始就拒絕了幫助,厭惡向另一個人渴求。
他承認某些部分,他和主人格一樣脆弱。
晚心亭出了茶室,下了樓,遠遠看見姜譽之已在沙田内拿着鐵鏟,挖金币。
在赟是個老好人,蹲在距離沙田不遠的地方,目不轉睛盯着飛揚的沙土,幫助姜譽之搜尋他可能眼花忽略的金币。
晚心亭走了過去,撐着陽傘,抱着手臂觀看。
姜譽之不停擦着汗水,打濕了他胸前和後背的衣領,勾勒出姣好健碩的胸型,脖頸被烈日烤得通紅敏感,如水中出浴般浸滿了汗,下颌也有汗珠滑落。
沙土蒸騰的熱浪無形地在空中翻湧,姜譽之的眼尾被熏得绯紅。
這副景色對當事人來說,并不美好,等于受刑。
在赟和PD都有點共情姜譽之了。
姜譽之時不時撿起金币後,會掃一眼晚心亭,繼續挖着金币。
而晚心亭面孔泠然,沒有表情,隻是目光放在姜譽之身上看他挖金币,有點像無情剝削勞工的監工。
在赟覺得晚心亭某些時候比鄭宥靜表現得還要冷血殘酷,姜譽之多次若有似無地看向她,希望得到她的回應,或許是期待關心,或許是憐憫體諒,給他遞一杯水,勸說他休息片刻,不要累壞了身體。
晚心亭不近人情,沒有給出安慰的回應。
她冷冷盯着姜譽之,偶爾擰開水瓶蓋,淺嘗一口水,像一個在幼兒園陪伴孩童玩耍,卻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
東會長被韓社長扶着下了樓梯,他得坐車回去了,他看見了晚心亭的身影,和姜家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