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地上歪躺着半拉身體,而牆邊雜草早已被染成了暗紅色。目光向上,這死狀慘烈的屍首……正是之前派來保護張大宇的便衣……
前來救援的兩個人臉色極其難看——隻怕另外一個便衣也是兇多吉少了。
“隊長……怎麼辦?”年輕一點的那個臉色慘白。
“進屋,仔細的搜!”隊長冷冷道,“我們的探子來報,日本人從未運輸過什麼,說明張大宇還在這棟房子裡。而日本人防火燒屋,可能說明他們隻知道張大宇就在這,但并沒有找到他。”
他掏出懷表來看了看,“我們來的不算晚,快搜,還有機會!”
當即也不給弟兄說話的時間,兀自給手槍上了膛,就弓着腰沿着牆根兒摸了進去。四處火舌蔓延,溫度高的吓人。
片刻間,就蒸的人滿頭大汗。
屋子的骨架是木質結構,時不時的便有東西掉落下來。搜尋工作很難展開。
但最困難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們兩個簡直就是無頭蒼蠅一般,根本不知道張大宇的藏身之地!
隻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隊長緊張地搜尋着,同時時刻提防着可能會有的日本兵。
就在一切都令人焦頭爛額之際,隊長的身形居然頓住——
視線裡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
那是半截兒樹枝。如果出現在房子裡,一般被稱作柴火。
若是平時,也沒什麼稀奇,多半是被人抱着時偶然落下的。
可此時火勢漸大,隊長上前捏起,手指一片濕潤——
這根柴火是浸透了水的。
果然,門邊又有一根片狀的帶着水痕的柴火。
這一定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隊長幾乎可以模拟出當時的場景——情況緊急,想要傳遞信息的人受困于此,隻能拿到手邊順手的東西作為提示。
柴房!
隊長眼睛一亮,捂着口鼻跟手下打手勢,二人出了屋子,盡管後院裡仍舊濃煙滾滾,但總比室内呼吸通暢些。倆人也顧不上說話,當即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忽然,那手下低聲喊了一聲,虛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不遠處,語氣裡滿是沮喪,“隊長......那裡,應該就是柴房了吧?”
隻見有一處房屋冒着滾滾濃煙,火勢看着比屋子裡要大的多的多,就算人在裡面,隻怕此刻也隻能燒成一堆灰了。
盡管他們誰都不像承認,但按照尋常民房結構類比,那裡,正是柴房。
心情簡直一瞬間跌入冰窟,盡管身處火勢之中,但隊長隻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往上蔓延,直直要将他整個人活活凍死。
難道就這樣功虧一篑嗎?
在廖仞面前,從來沒有簡單的“完不成任務”這幾個字,一想到萬一真的無法完成任務要面臨的殘酷刑法,甚至可能連累家人......隊長的臉色白的宛如一張紙。
不行,隊長想起家裡三個年幼的孩子,最大的七歲,最小的才剛滿月......強烈的欲望逼迫着他的腎上腺素飙升——必須得想想辦法——究竟,是忘記了哪裡呢?
總覺得有什麼細節被他忘記了。隊長的大腦飛速轉動着,忽然,他似乎想到什麼,立馬又往外走了幾步,望着房頂上的一根粗壯的煙囪。
像是确認,又像是不敢置信,他一把抓過同樣緊張的手下,問道,“你仔細看,那煙囪有沒有冒煙?”
“沒......沒有......”手下也奇怪了,“按理說這裡常有人住,煙囪肯定是通的,現在院子裡煙這麼多,怎麼偏偏它不冒煙?”
“我知道張大宇藏在哪了!
而且,除了柴房有柴火,廚房裡一定也有!
二人從後院裡舀了幾桶水來,潑滅廚房門口的明火,當即進入廚房内。
果不其然,連接煙囪的竈台破了個大洞,但被人用同樣浸濕了的柴火堵住,僞造成年久失修的模樣。
這絕對不是一個人就能辦到的,然而顯然周遭并沒有活人的迹象了。
隊長不敢耽誤時間,趕緊扒開煙囪底部,還沒等自己探進去,隻見一個黑影便重重的跌落了下來。
張大宇!
盡管保護他的人,在關鍵時刻将他藏進有新鮮空氣煙囪裡,但空氣不流通。張大宇躲在裡頭,沒一會兒便昏迷過去失去意識,原本可以使勁抓住壁檐的手松了下來,正好掉下來。
隊長趕緊伸出手來探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兒。
他當即大喜過望,伸出一巴掌就招呼在張大宇的臉上。
張大宇昏迷間被嗆的咳嗽了兩聲,隊長和手下合力将他背在背上。
昏昏沉沉間,張大宇隻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晃晃悠悠的,像是從幾萬米的高空落下來,跟他說——
“張大宇,手一定要抓緊了。拼命往上爬,不要回頭!”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
他急的不行,想抓着她一起上來。可手卻被人重重甩開。
她說,她還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