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許京的消息,目前周大老爺率領的民兵部隊在前一天晚上夜襲,目前掌握着西門的控制權。
而杳月若想帶人出城,則必須前往西門。這就意味着,她們一行人得橫跨整個法嶺城。
此時城内炮火連天,杳月一行人需要躲避任何角度任何時間都可能橫空出現的流彈,需要躲避在各處街道設立了哨點的關東士兵,還需要在擁擠的逃難人群中擠出一條路抓緊時間出城,實在很困難。
她們剛走出去沒多遠,炮火的轟隆聲又大了起來。路上拿着大包小包的人們越來越多,小侄子展宗矮小,擠在街上滿滿當當的雙腿之間,根本呼吸不過來。杳月隻得将他抱在懷裡,幸好展宗身材苗條,最重要的是杳月已經練出來了,有的是力氣。
越往街口去越擁堵。這是去西城門最近的一條路,是而盡管一開始有些擔憂,但杳月等人還是選擇停下來看看情況。殊不知短短幾分鐘的功夫,再回過頭去,身後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大家人挨着人,所見之處隻有一顆顆黑漆漆的腦袋,甚至看不清腦袋之間的縫隙。
這時想換路另走,都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原來,不少居民都想去西邊的山上躲一躲。法嶺不是大城市,自然沒有什麼防空洞,但山有起有伏,是最有用的天然屏障。連杜夫人都打算安排好家中逃難的民衆後,也到那裡去避一避呢。
然而日本人卻堵住了去路,不肯放人出城。而民兵隊早已自顧不暇,正忙着與關東軍械鬥,哪裡還能顧得上這裡。
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好情況。
杳月倒吸了一口涼氣——得趕緊想辦法走掉啊。
顯然,也有人跟她是同樣的想法,然而他剛剛脫離隊伍,隻聽一聲槍響,而他自己則倒在了驚呼與血泊之中。
“靠!日本人殺我們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
“就是!憑什麼不讓我們出去!”
“讓開!讓開!”
那個毅然開槍的日本士兵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引起群情激奮。人群登時騷動起來,杳月踮起腳來查看,隻見前面已經跟日本人打起來了。
“我們快走!”
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什麼了,杳月的心裡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出城,找到可靠的人托付膠卷,再回來找母親她們。她是不可能獨自一人前往北平的。她們是一家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慘烈的景象比比皆是,五感的刺激宛如漣漪一般一重重地刺激到她的神經。
杳月受不住地腳底一軟——刺耳的耳鳴又出現了,簡直要洞穿她的大腦。
她抱着展宗在前面開會,其餘幾個女孩兒在後面跟着。隻可惜,等杳月使勁渾身解數從人群裡鑽出來時,才發現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太容易走散了。
她躲在拐角處等了一會兒,然而隻有一個小姑娘,阿青,氣喘籲籲地擠了出來。
剛才聽路過的行人說,民兵隊支撐不了多久了。日本人馬上要關閉城門進行清算了!
不能再等了!
杳月咬牙,她還得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家呢!
二人不再耽誤時間,一起沿着小路往城西奔去。
巷子内還算安穩,卻不想就在離城門隻有區區幾步之遙的巷子内,跳出來一個日本傷兵來。
顯然,他正躲在巷子裡等待戰鬥結束,沒想到會被兩個忽然闖入的少女識破。
他驟然慌張起來,拔出武士刀就沖她們揮了過來。
“停!”
情急之下,杳月十分有氣勢地出言阻止。出乎意料的,那傷兵竟然被她唬住了。
“你受傷了,我有藥,我可以給你治病。”杳月下意識穩住他,連說帶比劃道,“不要殺我們,放她們走,我跟你走!”
那傷兵看起來才十幾歲,明顯求生欲極大。
杳月見他雖未收起刀,但也沒有下一步動作,于是試探地将懷裡的展宗托到阿青的手裡,與此同時,暗暗将早已握在手裡的膠卷壓在展宗的屁股地下送了出去。
阿青登時明白過來,但那傷兵的目光一直流連在她們眼前,讓她不敢多說一個字。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接過展宗和膠卷,微不可聞地沖她點了點頭。
杳月目送她們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口,終于放下心來,假意沖那傷兵笑笑,示意自己帶路帶他離開。
沒走兩步,卻不想那傷兵竟然見她姿色不俗,陡然生出一股歹念來。趁着杳月背對着自己,上前一個飛撲就将她壓在身下,欲行不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