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哈哈大笑。
谷恒通贊賞道,“我看你精神頭的确不錯,走,要不要一道兒去看看你昨夜流血流汗的成果啊?”
周蘊文心中大喜,也不推脫,罔顧旁邊鄭申之的目光一同下了樓來。
*
全心全意去看望病人,結果正撞上病人在跟别人親密無間,實在不是什麼好體驗。
地質系跟着勘探隊前往河北的途中,杳月始終郁郁寡歡。
她們這個車廂都是年輕人,盡管地質系人不多,但年輕人都喜歡熱鬧,有人戴了副精巧的骨牌麻将,當即被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吆喝聲簡直要把車廂頂掀翻。
若琳麻将打得太好,剛打了兩局就被同學們給哄了出來。見到杳月一副“憑欄遠眺”的憂郁模樣,便問起緣由。她還真沒見過杳月這樣蔫兒過,聽了她的問話像是反應不過來,半天才慢悠悠地移過目光來。
她盯着若琳,簡直把她盯得發毛,終于——
“若琳,那些男生在樓前等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
這是春心萌動了?若琳頓時來了興緻,“當然是開心啦,不光開心還有點滿足。”
“滿足?”
“對啊,衆目睽睽之下你走向一個人。盡管你沒說他也沒說,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心裡有你,你心裡有他。”
杳月心尖震顫,耳邊恍若聽聞佛寺檐鈴輕動,聲音空靈幽長。
“現在還沒男生等過你吧?”若琳陷入回憶,“黃唯那家夥傻呆呆的,感覺有戲。不過就不知道他膽子夠不夠大,敢在你哥面前等你。”
若琳說的就是周蘊文每周雷打不動接她放學的事。這事兒在平大女生裡不是稀奇事,一是次數太多,時間穩定;二是周蘊文人高馬大、儀表堂堂。
每周傍晚,曠野四周變成層疊深淺的绛紫色之際,他都會斜倚在女生宿舍樓外的欄杆上,抱胸靜靜等待。而身上一路舟車勞頓帶來的風塵仆仆,更是給他平添了不少生活氣息,顯得人也沒有那麼高高在上不可亵玩了。
不同于讀書時男生的懵懂幼稚,周蘊文早褪去青澀,單是這一點便足夠迷人了。更何況他還長了一張和話本男主裡描述嚴絲合縫的冷峻嚴肅的帥臉。
是而任哪個路過的女生看了都心生想法,是而一開始不少女生都來跟杳月獻殷勤,請她撮合。
無心插柳,周蘊文倒是因此成了不少女生的年少美夢。隻可惜杳月卻因為他,至此沒有享受過一次被同齡男生等待的機會。
若琳望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樣,隻當她是為這事郁悶,遂摸摸她的腦袋,歎氣道,“诶呀沒辦法,家長控制欲強,當子女的就遭罪。兄妹也一樣,都是小巫見大巫了。”
若琳感慨,“若是青春不發生點什麼,該是多麼貧瘠和悲傷啊!”
“沒有啊。”
“?”
“我沒有感覺到貧瘠。”
忽然,杳月開口。她的聲音恬靜安穩,“你說的那種心情,我了解。”
杳月眼前,是等在不遠處望着她眼底含笑的周蘊文。
原來那種雀躍的心情、無法自抑的情感她從未缺失過,正相反而是如同露水空氣般環繞在她的身邊,供給成她肆意生長的養分。
她的嘴角也下意識勾了起來,她噙着笑道,“我很滿足。”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鄒應。
他在無聲無息中給予她的一切,任何一項都不比别人差。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在等我的時候,不光是影響了我自己的交際,也影響了他的。如果你說我因此貧瘠的話,那實際上,我少了多少他就少了多少。”杳月望着若琳認真道,“而且,他隻多不少。”
“如果他肯為了我的幸福犧牲自己,那當他的幸福降臨時……我也能。”
杳月的聲音很柔軟,又很堅定。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咱們還是在聊同一個話題嗎?”若琳聽得雲裡霧裡,隻好撿自己明白的問題來,“所以你覺得黃唯怎麼樣?我真覺得他對你有點意思。”
杳月歪着頭,想了想道,“之前我沒認真想過這種事,不過經你提醒,我會認真考慮的!”
“這就對啦!”若琳點頭,“你和你哥再相依為命,以後也得過自己的生活的。你哥現在是想明白了,你也得為你自己考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