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若琳,杳月也平靜下來,隻是一顆心還在耳膜上咚咚咚咚跳個不停。
她們弓着背跑過去,三人齊齊縮在石頭後面。若琳指了指東北方向,“你們看那邊。”
兩人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不遠處好像有個墳堆,周圍好像站着兩個人影......北風吹過,杳月眼睛被迷住,剛揉了揉,就見一個人直接從墳堆裡跳出來了!
“啊......”杳月低呼,實則吓得嗓子都發顫了,她左右看看,怎麼周圍兩個人都這麼鎮定?不對,杳月登時一屁股後坐到地上,“你們......你們兩個是人是鬼?”
話已出口,又想到剛才好像是若琳把她倆勾過來的,難道若琳已經......?杳月一把抓過黃唯來,剛才她倆一直站在一起,姑且可以相信!
三人近在咫尺,杳月仍很沒必要地跟黃唯咬耳朵道,“小心啊,若琳可能被鬼附身了!鬼要把咱們三個都勾到地府去當替死鬼啊!”
“鄒杳月,你怎麼這麼封建?”
“就是,我怎麼可能是鬼!”沒等杳月反應,若琳的手已經掐上她的臉頰了。還好,是熱的!若琳恨鐵不成鋼道,“你看清楚,那不是鬼,是人!而且......是日本人!”
最後幾個字,若琳像是怕被聽到,刻意壓低了聲音,諱莫如深,“我剛才聽到其中一個說話了。有中國人,也有日本人。”
“日本人?”杳月疑惑,“日本人大半夜的來這窮鄉僻壤幹什麼?”
若琳搖搖頭,顯然也不知道。
“盜墓。”
旁邊的黃唯開口,說出的話把兩個人都吓了一跳。
“我從前在别的村子裡見過,就是這陣仗,盜墓賊帶路,後面直接跟着買主,天不亮就能運到口岸去香港。”
杳月罵了一句該死,“真是吃裡扒外的東西,咱們的寶貝也肯拱手相讓,報警吧,咱們回去報警!”
若琳連忙同意,但黃唯按下她們兩個,搖了搖頭,“沒用的,這種事,當局不可能不知道。”他偏頭看了杳月一眼,若有所思道,“小文物還能盜墓賊自己搬出去,可大的總得通過郵政局。你說,若不是當局默認,那麼大的佛頭壁畫怎麼就輕易坐着船和飛機出去了?這些,你哥難道不清楚嗎?”
杳月還真不知道這些,可黃唯的話以及提起鄒應的神情讓她很不舒服,仿佛一記悶棍擦過她的心,留下無數木刺紮在心上。
她立馬道,“我相信我哥不知道,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黃唯看看她,理智告訴他應該就此住嘴,可亦或者是此刻直面文物被盜太過悲憤,他冷哼了一聲,“話不要說得太慢,沒有理想的人不過是牆角的狗尾巴草罷了。風吹兩邊倒。”
這種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實在奇怪,畢竟他平時都是以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模樣示人,根本沒有過如此鋒芒外露的尖銳時刻。
杳月也生氣了,“你懂個屁。”
“诶呀好了好了,現在是吵架的時候嗎?怎麼辦呐?”若琳一臉無奈,趕緊兩邊安撫。
“走吧,沒用的。”黃唯站起身來,“今天隻有三個人,顯然是交貨階段了。也幸好隻有三個人,不然若是被他們發現了,那幫盜墓賊可是亡命徒,咱仨都得交代在這。”
若琳撐起蹲麻了的雙腿,正欲跟随黃唯的角度離開,卻不想一旁某人還在裝蘑菇狀,一動不動。
“杳月!走啊!”她緊張地拉住她,“你腳也麻了?”
而一旁的黃唯也懶得多話,直接上前就拽她,似乎想先把她拉走。不了,卻被杳月一把甩開,“不,我們不能就這麼走了!”
“那你告訴我怎麼做?沖出去,還沒見到東西就被一槍爆了頭。”黃唯心裡也憋着火呢,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同她們出來,還肩負着她們兩人的安危,于是隻好狐假虎威地吓唬道,“你們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到時候面臨的可不一定有爆頭這麼痛快呢!”
“難道非要強取嗎?”杳月瞪眼望他,“再說了,他們是三個人,我們也是,就算硬碰硬也未必是我們輸。而且如果......我說我已經想到辦法了呢?”
兩個人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為了離開,黃唯剛已站起身來,這漆黑的夜幕下,他高聳得宛如一棵白楊,影子正落在杳月身上。
可顯然杳月并不打算退讓,二人就這樣僵持着。
最後還是若琳伸手一把将黃唯拽的蹲下來,她提議,“要不咱們先聽聽杳月的辦法,不可行再走呗。”
*
夜幕下,隻見一個小個子從“墳堆兒”裡鑽出來。
有幽微的光亮起,但很快随着貨物确認後便熄滅。鬼鬼祟祟的一行人回到田埂外小道的汽車旁。
盜墓賊中的一個下車檢查,發現車胎竟然漏氣了。而且,不止一個。
氣氛很是棘手,棘手的不光是幹癟的輪胎,還有蟄伏在無邊黑暗中的眼睛......和槍杆兒。
是的,他絕對不能讓身後的主顧們意識到他們已經被人盯上了——而且,最令人恐懼的是,這很可能是一次黑吃黑。
這動蕩年頭,家家戶戶都吃不飽飯。在饑餓面前,誰都可以比誰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