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沒意義！”楊益生驟然皺起眉來，他望着杜杳月，一字一句說到，“杜杳月，我隻要你待在我身邊。”

“我累了。”

杳月不想再跟他繼續糾纏了，當即甩開他的手道，“我要去睡了，不要跟着我......”

楊益生依言放開了手，目送着她下了樓。

*

因楊益生的強硬要求，杳月這段時間連學校都沒法去上。哪怕她跟他解釋過多遍，助教的工作對她很重要，哪怕是他找人寸步不移地跟着她，她也願意。

然而于事無補。

楊益生在這件事上沒有商量的餘地。

為了解悶兒，杳月隻好窩在床上靠着報紙雜志解悶兒。而香梅的重點任務，也随之變成每天一大早雷打不動地跑到報刊亭去買最新的雜志報紙。

楊益生曉得她心裡還憋着氣，也不再這些事上糾結，反而叮囑香梅腿腳麻利些，務必在杳月睡醒前就要把一切東西擺在她的手邊。

此後幾天，杳月似乎是累了，同他的态度雖未曾恢複到從前那般親密，但偶爾楊益生也能同她好好說上兩句話。

這是個極好的兆頭，楊益生的心放下來了一半，便一心撲倒的公務上。

而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杳月也曉得楊益生年前生了場急病此後便換了兵種，轉到後方，不再駕駛飛機了。

但如今時局不穩，後方的工作反而繁重複雜，楊益生時常很晚才到家。當然，如果将他時不時的突襲查崗忽略不計的話。

杳月摸清楚了，每天上午，在九點到十點之間，楊益生總是要回家一趟的。他自然有很多借口，但杳月曉得他不過是在防她。

待到第四日一早，天還蒙蒙亮，連楊宅的下人們也才剛剛蘇醒。香梅打着哈欠從床腳睡醒，正要換衣服起身幹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還沒等她尖叫，嘴巴已經被人捂住。

餘光裡，原來是杜杳月。

見是她，香梅的心也落回肚子裡。

“杜小姐，您這般神神秘秘地是要幹什麼？”

“噓！小聲些。”

杳月緊張地環顧四周後，才小心翼翼地跟她說明自己的目的——她想讓香梅幫她躺在床上，而她自己則換上香梅的衣服出去一趟。

她本以為自己要花費很大一番功夫去說服香梅，卻沒想到香梅隻是遲疑了片刻，便對她點了點頭。

甚至都沒有問她要去哪裡。

杳月感動地眼眶一熱，但時間寶貴，她來不及跟香梅多說什麼，隻是趕緊換上她的衣服。

幸好杳月的頭發長長了不少，待香梅幫她編成一條粗長的辮子，不湊近了還真發現不了什麼異樣。

楊益生不在家。

杳月昨晚心裡有事，一夜都沒睡着，所以淩晨的時候聽到樓上響起一陣電話鈴聲，楊益生悶悶的聲音穿過木地闆，緊接着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出門去了。

而正因如此，杳月直覺今天的楊益生多半是要比平日早回家一段時間。那也就說明，她不能如往常那般，在九點之前回家。

相反，她得更早，起碼在八點半之前回到床上，方可增加不被發現的籌碼。

時間緊迫，杳月挎上籃子戴上頭巾，便從楊宅走了出去。

剛從小巷拐到大路上，杳月便趕緊攔了一輛黃包車，連價錢都沒講便急速道，“快，去郵局。”

開門兒紅，大清早就遇到這麼大方的主顧。車夫也很賣力，沒一會兒就将她送到郵局門口。

然而郵局空無一人，杳月這才發現門口貼了告示，說是内部整理今日不對外開放。

杳月登時便耳鳴目眩，出門的機會來之不易，于是趕忙跑去門衛亭敲玻璃。

日頭尚早，門衛老頭睡得正香，被吵醒時脾氣十分暴躁，拉開窗戶就罵道，“不識字是不是！文盲來什麼郵局！今兒不開門，明兒趕早來一樣！”

杳月顧不得這些，趕緊撐住他要關上的窗戶，祈求道，“大爺，您行行好。我家裡老人生了急病，就等着我丈夫郵錢回來呢。可前兩日我們付不起房租被趕出來，隻怕信寄不到地方又打回郵局來，還請您讓我進去找找！”

她本就心裡焦急，門衛見她這幅無助的神情不像是裝的，更何況自己年紀也大了，聽到這種事也是動了恻隐之心。

他正遲疑着，杳月已“噗通”一聲跪下，“大爺，我家老人可真是拖不得了！

“诶呦，快起來快起來！這成了什麼樣子！”

都是勞苦大衆，誰能不幫誰呢。門衛趕緊從小房裡出來，将她拉起來，“别嚎了，悄悄跟着我進來。讓人瞧見了影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