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下落不明。
老爺子狠狠一楞,眼皮耷拉,扯着嘴皮:“水匪?”
“莫不是人在廣陽那邊?去歲廣陽招了災,許多老百姓被迫離開老家去了外地,廣陽府也是深受其害,縣衙、府衙好多刑犯因此逃出生天,甚至逃到葫蘆島,那些犯人為了活下去,抓了不少壯丁去島上奴役,可憐阿”
廣陽天災?
陸臣聽聞過此噩耗,還為此地捐了一些銀錢和草藥。
去年7月,廣陽府突降暴雨,陰雨連下一月餘,導緻河水水位暴漲,壓垮了泗水河壩,河壩堤決了,導緻沿途百姓被洪水沖走,數以萬計的百姓被被迫連夜逃離廣陽府,流離失所,最後還是朝廷下派欽差,放糧救災,撥銀修道,買草藥治疫病,堪堪控制了廣陽,使得百姓有一線生機。
沒想到那些刑犯遽然盤踞在葫蘆島,靠打劫周圍商船為生。
難道叔叔在廣陽?
廣陽在密州府下遊,離此地有一百裡。
“爺爺”“爺爺!”
“爺爺!”
隐約間老爺子靠坐在船裡,好像聽見孫女呼喚自己,那孩子叽叽喳喳比枝頭的麻雀還鬧騰,隻是眼皮子很沉,他使勁睜了睜眼睛,卻不能控制自己,最終沉沉睡了過去。
少女正拿着勺子給老爺子喂藥,見爺爺又暈過去,嘀咕了一句:“哼!倔老頭就知道逞強”
她娘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爺爺閑不住,你也不知道跟着”
老爺子這麼般的年紀,要是出個什麼事,村裡的族人唾沫都淹沒她家。
被人擠開,少女索性起身,将地方讓給親娘,摸着鬓邊辮子,咕嚨着:“阿娘,你就知道怪俺,爺爺什麼性子,你不知道?”
她眼圈泛紅,很是委屈。
“哎呀!我的魚湯!”“我去看看客人收拾好了沒?”
少女眼神微轉,一臉嬌羞,奪門而去。
李氏凝視閨女遠去的背影搖搖頭:“這孩子”“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
閨女差點撞到自己,李大莊也有點摸不着頭腦,摸着腦門進屋:“爹怎麼樣了?”
李氏剛放下藥碗,正在換頭上的布巾,回頭看向丈夫,無措的眼神好似找到主心骨,深深歎息道:“燒退了一些”“就是吃不下藥”
藥不能熱,隻能重新煎藥,這都煎藥三回了,老爺子都沒睜眼,丈夫急了,她也有點着急。
李大莊:“三叔被魚滿樓的人請去了,那邊來人說是明兒早上回來,眼下城門已關,隻能等到明早再進程請大夫”
村裡的赤腳大夫也被人請走了,也不知道老爺子能不能挺過去。
兩人望着彼此,惶然失措。
陸臣就在這時進來,身後跟着李家小姑娘。
李荷花從少年身後探出腦袋,虛虛道:“阿爹,這位公子會看病”
對上夫妻兩質疑的眼神,“咳咳”,陸臣清了清嗓門。無奈道:“小子略懂藥理”
李大莊看向少年那單薄的身體,疑惑道:“剛才真是多謝公子,要不是公子大義,俺們就見不到老爺子了”
一家三口,說着說着就要下跪。
陸臣當然不喜歡跪來跪去,忙将人扶起來:“天意如此,諸位無須多禮”
既然遇見了,自然都會出手。
沒錯。
老爺子衣服打濕,一直穿在身上,最後竟然因此感染風寒,甚至華麗麗暈了過去。
陸臣不得不劃船靠岸,将人送回家,以此歇在松江碼頭。
至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事情是這樣的。
當時,落腳李家的陸臣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正在拿着《 本草綱目》研究,右手紮了針,避免自己感冒,李荷花進來時,就看見這一幕:
少年伏案,左手拿着書,右手紮了一根銀針,書頁翻動,銀針顫鳴。
李荷花從小在李三爺爺走動,自然也知道一些藥理,雖然記性不好,但她喜歡識字,經常讓三爺爺教自己識字,是以她一眼就認識:客人在看的書是《本草綱目》。
所以她端着魚湯進門時,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順嘴問了一句:“公子會醫”
陸臣正沉浸在藥理中,将銀針拔出,又刺入合谷穴,頭也不擡回道:“略懂”
“太好了”“爺爺回來後,滴水未進,藥汁不浸,不知公子可有辦法?”李荷花收回腳,轉頭轉向陸臣,盈盈福了福身子,很是客氣。
人一進屋,陸臣便回過神,眸色微不可察地攢動,抿笑道:“小可願意一試”
于是,他就這麼被人帶過來給人看病了。
少年搭上脈那一刻,眉頭微蹙,脈象遲緩、緩和,像珠子一樣,比較虛弱,說明老爺子身體比較細微而遲緩,是浮脈。
不能張嘴食藥,或以針刺上星、印堂、風池、迎香、合谷、外關等穴位。留針15分鐘,每日針一次,一般2-3次也許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