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問之:“你可是今歲想考府試的學子?”
少年微驚愕,複點頭:“站得高,看得遠。小子也想看看盛京的風光”
說不定能看到陸晁。
蔡先生雙目無神,倏忽問道:“恕在下冒昧,怎麼不見你家人親友?”
陸臣觑了他一眼,低頭抿了一口茶水,粲然一笑:“上有雙親,家有妻室,他們不便遠遊”
寇家私塾那些人?
确實有一段時間沒見他們了。
沉默良久,飯菜上桌了,兩道涼菜,兩道熱菜,兩道湯,外加一道蒸菜,可謂十分豐富。
接下來就是吃飯時間,兩人難得沒有閑聊,飯後,蔡先生擦拭着嘴角,問道:“你想去嶽鹿書院聽課?”
衆所周知,嶽鹿書院有公開課,深得多地學子鐘愛,常常來此遊學。
執箸的手頓了頓,少年眸色微動,微微駭首:“确實如此”
“您有法子進去?”
蔡先生一副了然:“有倒是有”“這個數!”
他伸出五根手指,表明了價格。
陸臣:“...”總有刁民想要朕的..錢。
少年面無表情:“五兩?”
蔡先生搖搖頭:“五十兩”
陸臣氣笑了:“不去”
兜裡這銀子是要還給安家少爺的,是要還給人家的。
少年起身欲走,先生按住他,伸出三個手指頭:“三十”
蔡先生表情悲痛,顯得自己十分吃虧。
偏偏眼前這人依舊淡淡,好像并不熱衷于此。
“二十兩”
先生伸出爾康手,痛心疾首道:“十兩!”
少年臨門一腳,回頭看了一眼蔡先生,含笑道:“好啊”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掌櫃子恨不得自戳雙目,直呼:“簡直是世風日下,有辱斯文!!”
于是乎兩人相約明日一早在嶽鹿書院門口見。
陸臣在一家農家小院裡下榻,還要回去收拾收拾東西。
回去的路上,花燈盈盈灼灼,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市列珠玑,戶盈羅绮。選自《佚名》
少年們憑欄看月色,少女們在橋下放燈花,階前忍笑,也依依。
一女孩徒然回頭,跟在她身後的少年堪堪止步,不禁嬉鬧道:“哎喲!莊姐姐你慢些,可别磕着碰着”
少年摸着鼻子,撲哧一下打開墨扇,很是潇灑。
少女臉上浮着一層密汗,她漠然回頭,看向嬉皮笑臉的少年,眉目冷峻:“...家裡給我定親了,你以後不要再跟着我”
她扔下一句話,徒留少年在原地臉色慘敗。
這時,人頭攢動。
來人貓着身子欲走,卻被少年叫住了:“孫時蘊,你站住!”
“難道你也定親了?”
孫時蘊本來心情不好,突然聽見上官禮和莊韋的聲音,吓得瞪圓了眼睛,心口撲通撲通亂跳,沒成想:郎有情,妾無意。
本來想瞧瞧溜走,權當沒看到這一幕,誰知道上官禮的眼神那麼好使。
她心虛地走過去,不敢直視某人。
上官禮凝視着江面上那朵浸水的花燈,眼圈開始泛紅,他喃喃着:“...我以為她會等我呢”
語氣輕曬,聲調嘲諷:“原來是我不配”
孫時蘊眼神澄澈:“每個人都有喜歡别人的自由”“你也不例外,隻要你的喜歡沒有打擾她的生活,我覺得你沒錯”
就像她,喜歡表哥一樣,喜歡他的認真,喜歡他的細心,也喜歡他的善良。
“再說了:我還沒和表哥放花燈呢”
她呶呶嘴,示意上官禮看看他們的花燈,這可是和心上人一起放逐的花燈唉。
他望着明月,喃喃道:“是不是都喜歡功名在身的男子嘛?”
孫時蘊仰着頭,小臉紅撲撲,拍拍心口,堅定道:“我可不是”“不管表哥貧窮還是富有,我都喜歡”
這話引得上官禮矚目,他盯着身旁人,腦子裡卻浮現出曾經聽到的話。
“什麼?孫大人想将女兒嫁給趙知府?”
“他們瘋了?趙知府已是知天命之年!!”
上官夫人心跳如雷,好奇問道:“是時蘊還是其他人?”
上官大人瞥了一眼夫人,“當然是嫡女,好不容易熬死了前妻,趙知府自然要好好掌掌眼”
“時蘊那孩子機靈!”
上官夫人有點可惜。
上官傑一點也不驚訝,嘲諷道:“孫望這厮最是算計,當年算計了親妹妹的婚事,現在賣了外甥女有什麼稀奇”
他放下毫筆,望着自己的畫作很是滿意。